我的父亲,生长在南京,因此我和南京就有了一些瓜葛。其实父亲在22岁上就离开了南京,到当时的北平去读研究生。估计读了才一年,北平就解放了。毕业后父亲进华北局,又转到上海、东北。直到30年后,才落叶归根,重回南京。
  我在90年代曾不断北上南下,折腾过几回,其间就以南京作为中转。每次迁移,都有机会在南京小住,其“零距离”的接触,印象很深。我刚刚南下时,过南京逗留,曾惊异于鼓楼大街那一段遮天蔽日的“法国梧桐”。那树,应该叫“悬铃木”,跟梧桐可能很像吧,民国期间从法国引进,遂有此名。走在梧桐路上,南国的柔和味道,一下子就出来了。此外我还诧异,晚饭后湖南路上的夜市,居然有那样多闲人。第一夜住下,听窗外南方夜里细碎的一些声音,完全不能入眠。
  与北方比,南京的空间是狭小的,街巷里,密密地住着人。清晨,就有蜂窝煤燃烧的气息弥漫,市民们琐碎地在生活。小摊上的烧饼,两毛钱的早报,还有鸭血汤,都是小小的一些情趣。
  过了几日,我闲逛。才发现,在这个城市里,有一种浩然的气度,是平常见不到的。这个发现很偶然,缘于我买了地图,有心无心的,去寻古迹。先去的鸡鸣寺,寺里的茶馆,有对着玄武湖的大窗,不仅有茶水卖,中午还有小笼包子。我凭窗看了很久。外面就是“台城”,是六朝古都的紫禁城墙。“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说的就是这里。那堤也看得见,在玄武湖中。玄武湖阔大,灰灰的,被紫金山压住。千年之前,南朝的水军就在这湖里操练。估计“十万降幡出石头”,也就是在这里出的吧?后来看《儒林外史》,才知道,吴敬梓的那个时候,就时兴在鸡鸣寺小聚,喝喝茶,看看六朝山色。
  出了鸡鸣寺,查一下地图,胭脂井就在附近。待找到,却很普通,在小山坡上,不像是亡国之君能光顾的地方。
  待到七年后再次路过南京,我对中国文化正是最热衷的时候。于是呆不住,到处走。一天走在马路上,忽然想起看路牌,一见,不觉一怔——“虎踞路”!龙蟠虎踞,只觉脚下普普通通的柏油路,也有雄风卷过。一走,就走到了“石头城”下。果真是石头垒起来的古城墙。与长城不同,那石头都是没打磨过的,参差不齐,更加有苍莽的意味。墙头上,荒草萋萋,还突兀地长出了一棵树。墙根下,好像有一个民间的铁匠铺,把墙熏黑了一片。这石城,建于三国,是用来屯兵的,在南朝时名声显赫,多少金戈铁马故事就在这里上演。如今却是荒村景象了。
  就这样,我迷上了南京的地名,一街一巷,几乎无一处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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