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生活,令人绝望。在一个看不到蓝天的地方,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活得这么起劲。我抵触这里的一切。夏天,干热。街上,永远是不绝的人流。每张脸,都风霜满面。这是个无法说悠闲的“忙碌之城”。
  而我,是特例。
  我总能在主流之外寻找到空隙。1997,香港回归那年,我在北京。做的是报纸的周末版编辑,一周的工作量是三个多小时,收入4000。闲暇时间很多,需要想各种法子来“杀”掉。
  寻访名人故居是其中一种,鲁迅、老舍、茅盾,一家家的走。都是很阔气的平房大院,林木蓊翳,显示出作家并不寒酸。那时徐志摩尚未进入小资视野,但是已进入了我的视野。某日下午,我去寻访徐的故居。根据提示,是叫“小石虎胡同”。我到了宣武门外,向三轮车夫打听。在北京,三轮车夫卑贱但不愚蠢,他们是胡同方面的专家。
  我问的是一个长者,年纪跟我差不多。他拿出一本《胡同索引》,略翻翻:“小石虎?好咧,在西单斜街,走吧您?”
  出师这样顺利,我喜出望外。但是,西单斜街到了,却没有“小石虎”。
  书也乱写?车夫有些茫然。打听居委会大妈,三五个乱呛汤,个个都精明之极,但却说不出个名堂。
  忽然有一大妈凑过来:“小石虎?过了!在西单路口,马路那边。”
  谢过,车夫掉头又带我继续找。在巍峨的“中友百货”旁边,终于找到一条胡同,看名牌,正是“小石虎”。我心中狂喜,好比是马上就要见到徐志摩本人。但很快,再次遭遇幻灭。这个“小石虎”,已经被拆掉了绝大部分,拓成了一条很宽的马路。一侧,所有的老屋已荡然无存。另一侧,只剩三家。这三家里,有一家是大院。我走到门口看,是一个单位。已经下班了,里头还有人走动,但,看样子他们不会知道徐志摩是谁。
  我怅然,在马路上伫立良久。看明亮的夕阳斜照,心里空空。三轮车夫是个务实的人,不大理会坐他车的这个疯子有何感想。只是催问,还走不走,不走给钱。
  我给了钱,忽然就觉得轻松了。我来过,我找过,在北京的红尘中寻觅过先贤,也就够了。我完成的,是一个使命。此前此后五十年,大概都不会有其他人来完成。于是,问心无愧。
  这一瞬间,见到夕阳猛地泼洒过来,竟好像那红红的万树花。
  这一瞬间,极为美好。
  
  消遣的方式二,是听音乐会。那时北京音乐厅的节目,已成大路货,良莠不齐。那样的场所,像集会,不可能优雅。我却发现了一处好地方,每周有精致的小型音乐会。地点,就在灯市西口的假日酒店。
  这个酒店,做了一些好事情,比如,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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