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我们这些高度理性化的所谓“学者”,从来就对艺术家们的“疯狂”不以为然,但是只要转换一下思维方式,用另一种价值标准来判断,就会发现到头来还是人家赢了:“归山深浅去,应尽丘壑美”,“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回首往事绚丽多彩,就是人生的最大回报。
    从宏观效益上讲,世世代代的人类之所以没有变成简单重复,就是因为许多人不像我们,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倒真是应当感谢他们,感谢这些时时不忘求新求异、时常“找不到北”的寻觅者、创造者。
    尽人皆知,“老三届知青”最突出的特点是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三十年前的恋人吵架,男的能说:“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卓娅,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平庸无奇,普通女人的坏毛病你全有!”女的就说:“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密列希耶夫,想不到你如此平庸出奇,普通男人的坏毛病你全有!”“你怎么不像丹娘呢?”“你怎么不像保尔呢?”这样争吵的结果要么放弃理想,要么放弃恋人。所以敢于坚持体验下去、追求下去的只能是极少数人。
    我们“老三届”青春期赶上了血雨腥风的“文革”浩劫,这场浩劫来自长时间的酝酿,其中最可悲的就是阶级仇恨教育:“对阶级敌人的任何宽仁,都是对阶级兄弟的残忍”。这个绝不宽容的信条一旦深入人心,什么样的恐怖行为不会发生呢?不了解这个大背景,就无法理解那个时代的人和事。可见,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可以用来做好事,也可以用来做坏事。黑格尔所谓“是与非并不构成悲剧,是与是才构成悲剧”一说,在无数好人和亲人之间的相互残害中,得到了最充分的印证。
    在那个时代,一切人都是不幸的,但最不幸的要数那些旧政权的遗民遗属。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他们就永无出头之日。正如增仪的回忆中所说,唯一的喘息,来自斗争矛头转向“党内”的时候。他们同样是青年,同样在按照党教导的方式追求完美,同样追求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但要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增仪的父亲——邢老先生是起义人员,本不应向他清算什么“蒋介石警卫营长”的旧账。严格地说,无论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还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都带有背信弃义的性质,非诚信政府所为。在这场灾难中,增仪一家居然能把亲情维系得如此完好,已经堪称奇迹了。
    在反思“文革”岁月的时候,我曾经感到困惑,既然当时的政治文化和政治气候如此糟糕,又发生了如此众多的罪行和丑行,为什么我们仍然良心未泯?我想,这里有许多人的功劳。中国毕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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