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里,所里……》

                                           唐精蓉

    不管小鬼子如何打压,春天还是迈着从容的步子,不急不慢地来了。
    天空似乎变得更加高远,像是谁家媳妇刚漂洗过的蓝色绸布。岩石裸露的山坡上零星散布着几棵杏树。细心的人可以在油亮的树叶间找到一、两粒刚挂果的青涩果实。
    嫩绿的野草从岩石的缝隙里蹿了出来,勾引着几只羊在一旁撒欢。还没来得及卸下笨重夹袄的放羊人悠闲地甩着手里的羊鞭,同时甩出一串酣畅的吆喝声。
    放羊人的吆喝声唤醒了所里村的春天。
    人家的院落间排列着杨树和梧桐树。杨树娇嫩的小叶片缀满了枝头。微风吹过,像是成百上万只小蝴蝶振翅欲飞。而梧桐树上的新芽却是像要打探什么,先是露出尖尖一点,隔天又缩了回去,第二天又露出一点……到了三月份,在某个午后的阳光里,竟然能看到整片的绿覆盖在枝头上。
    春天,终于来临。
    一大早,董老四被董老爷子从屋里撵了出去,让他和老大、老二去田里松松土。董家虽然富甲一方,却一直沿袭着让子孙务农的习惯,为的是不让后代忘了老本。连日本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老大董正典都不能例外。
    董老四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他嘴里“咕咕”着不知什么,将一把犁耙胡乱地撂在肩上,万分不情愿地出了门。
    有发情的公狗把雌性的同类按倒在当道,正正挡住了董老四的去路。
   “骚性的,倒是好享受!”
    董老四捡起一块鸡蛋大的石子,朝恣意的狗东西狠命地砸了过去。
    两个浓情蜜意的狗东西不情愿地逃离,慌乱中,竟拼命地保持着一体的姿态。
    董老四继续晃晃悠悠地在村里荡过。穿过村东头的那片桃林时,有零星的新红迷住了他那惺忪的眼:满目翠绿中,三、两支绽开了苞的或粉或红的艳丽在醺人的风中摇曳,荡着千种姿态,漾着万般风情。
    董老四突然想起了彭大家的媳妇香米那张桃花般俏丽的脸。于是,这混混一抖擞,拐道向村西头的彭大家走去。
    彭大的爹死得早,是靠小脚的娘给人家做老妈子把他兄弟俩拉扯大。念着娘亲的不易,彭大倒是孝顺体贴,直到娶了媳妇香米。香米进门的头几个月,婆媳还相安无事,日子长了,就开始有了磕碰,到后来,竟变得不能相容,把个彭大折腾成了夹心馍馍。无奈,彭大这才在村西头山脚下寻了块地,垒了两间土坯房,领了香米出来单过。
    彭大家的后面是片杂树林,有几座坟包在树林里孤独地躺着。董老四穿过树林,从后面绕到用枯树枝扎成的篱笆墙边,蹑手蹑脚地进了院,推开了两扇虚掩着的柴门。
    不出董老四所料,香米的男人彭大也下地去了。他撩开香米里屋的布帘时,香米正准备下炕。
    都说岱河的水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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