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还是很近的事了。2001年初,我在北京有过一段“走麦城”。2月的情人节一过,一个严峻的事实摆在我面前。前提是:我的腰包里只剩下一千多元钱,却要在北京城这“居大不易”的繁华之地待上两个月,其间,没有任何人能够支援我。我在北京倒是有些哥们儿,平日里都是胸脯拍得山响的:有什么难处找咱哪,你的事哥们儿全包了!但我知道,此时此刻若真去找他们,他小子躲都躲不及。这些鸟人!在北京,要好的姐们儿我也有那么一个,搞的是中国的麦肯锡,对高级管理层进行咨询培训,个人年入七十万,外加一个私人公司年入两百万。我张嘴乞借,她不会犹豫。但我丢不起这个脸。好家伙,人模人样的,怎么混到了乞讨的份上了?姐们儿只要这么损我一句,我就得臊得去跳地铁沟。
怎么办?得想法儿活呀。我在京城东南角的松榆里找到了一家地下室旅馆,一间房月租220元。这要搁在平常,就等于白住。看房子那天,对我是个巨大的考验。这地下旅馆也算是一绝了。北京的高层住宅小区,都有地下人防工程。有不少居委会为了创收,就把地下工程改成了一个个小房间,租给外地人开旅馆。从地面上看,不过就是小区院子里一座小平房,走入地下,则别有洞天。通过长长的走道,然后才是住宿区,每个屋子约有六平方米,完全在地下,没有窗户,也没通风设备,白天也要开灯。屋内仅一床一凳一灯而已。有公厕、公共厨房,还有公共淋浴间(另外收费。但天冷,基本没人用)。设施都很简陋,对付着用罢了。房间里看着倒还干净,要命的是没有暖气,一股子寒气逼人。
站在这监狱似的小屋子里,我脑子里翻江倒海。想老子也是曾经阔过的——住别墅,坐皇冠,潮州菜吃到不想吃,一进歌舞厅,三陪小姐都齐声欢呼。想不到老了老了栽到了这北京城。但又一想,老子年轻时也是吃过苦的,掏过大粪,起过猪圈,卖过西瓜,扛过麻袋,露天野地里也睡过。眼下这算什么?民工盲流能住,我怎么就不能住?我一咬牙,把200多元租金交给了旅馆老板。
住下来后,我开始留意这里的住客。大致是两类:郊区进城做小买卖的农民和外地来京混饭吃的年轻人。居然还有拖家带口在这儿住的,每天在公共厨房用燃气炉子做饭,中午晚上两次油烟弥漫。三教九流中,就我这么个戴眼镜的体面人混迹其间。不过这些人,都在京城见过世面,对我这个另类盲流并不特别注意。
我有个脾气,就是倒驴不倒架子,到哪儿都得像模像样活着。到了地下室,也得正经过日子。这个小区处在城市边缘,附近就有个市场,除了卖菜之外,还卖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