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闯海
第36节 海安竞渡·人才潮涌
几十年来，杜至砺奔波在南来北往的铁路线上，跋涉于祖国的山山水水之间，毕业前是为了求学，参加工作后为的是社会主义建设。出门远行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从来没当成什么负担。那种胸怀就像苏联歌曲唱的，“打起背包就出发，哪怕去天涯，我们要在荒山野地安下家”。说走就走，很少想什么，有卧铺坐卧铺；没卧铺坐硬板；没座位钻到车厢椅子底下也能睡一宿，第二天还照样工作。而这次单枪匹马闯海南，心情就复杂多了。他时而为能够冲破人才单位所有的樊笼，为有机会把握自己的命运，为获得自主选择生活道路的权力而振奋；时而又觉得自己已年近半百，还要抛家舍业，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为前途难卜而陷入迷惘。有的时候感到自己是个胜利者，就像巴西电视剧《女奴》里的依佐拉获得解放证书一样高兴；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真的成了科技流浪汉，现成的铁饭碗不捧，优厚的待遇不要，我到底图的什么？
全国二十九个省、市、自治区，除掉西藏、青海等几个偏远地区，他的足迹几乎遍及全国。但是海南岛，对他来说还是陌生的，甚至是神秘的。
记得那还是在六十年代初，大学生们为吃不饱肚子而发愁，为前途渺茫而困惑的时候，聚在宿舍里漫无边际地谈论着出路在哪里。
一位东北籍的同学说：“我有一个中学同学调到黑龙江安达，来信说，那旮瘩在搞石油会战，像大跃进年头那么大干，我们到那儿去吧。”
又一位广东客家籍的同学说：“还是海南岛好，那里到处都是没开垦的处女地，农场好多好多，粮食大把大把的，我们到海南岛去吧，那个地方可以随便吃呢。”
当时说去海南岛就像说天书，似乎有点异想天开。不过有几位两广和湖南籍的同学真的策划起下海南的事，后来由于发生了何根宝出走事件，阶级斗争弦绷紧了，再也没人敢提起下海南了。没想到事隔三十年，杜至砺真的走上了闯海南这条路。他想，尽管海南是个孤岛，高悬海外，也有人说是蛮荒之地，总归是人呆的。别人生存得下去，我就生存得下去。不管怎么说，人生地疏，到了那里，只有玩命工作，才能站住脚。甚至于要扒掉一层皮，才能打开局面。反正是死活也要混出个名堂。此去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真说不定。父亲年迈多病，应当顺路先去看望一下，此行路途遥远，下次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母。
为了照顾父母，前几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弟弟至碄调回天津。他已经成了家，和父母住在一起。而父亲从那年患脑血管意外，中风之后，虽然恢复不错，但毕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