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露往霜来·锦瑟年华
明德从上海返回东北，带回父亲善后处理的结果，还带回一本刊载至砺所写文章《历尽磨难，耕耘探索的一生》的刊物。那篇文章经过堂兄明復修改润色，发表在丛刊《中国现代文学史料》上。至砺接过刊物简单翻了一下，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封学校来信递给明德。
明德拆开信封，原来是建筑大学党委红头文件，文件写道：
周明德同志系我校建筑系毕业生，在校学习期间，曾受留团察看及开除团籍处分，并受到批判。经查，留团查看处分的依据为该同志向党交心内容；开除团籍的原因是何根宝出走问题。事实上该同学获知何根
宝出走有关情况后，已向有关领导如实汇报，向党交心内容亦不能作为处分依据。根据中央（1978）55号文件精神，经复查，原处分是错误的，由校团委予以撤消。党委决定对该同志所受错误批判恢复名誉，并肃清影响。信封里还附带寄来一个红色塑料皮的退团证书和团徽。历史发展到今天，平反冤假错案已经再不是扭扭捏捏，拖拖拉拉；而是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如风卷残云一般。
杜至砺只不过觉得这件事有点滑稽，滑稽得荒唐。四十岁的人了，恢复了团籍，又立即退团。如果成家早，生育早，已经是当祖母抱孙子的年龄，才跟共青团了断组织关系。想笑，又笑不出来。这算历史的误会？一纸文件十分简单明瞭，背后却包含着妻子二十年的多少坎坷，多少酸楚，多少痛苦？二十年的青春年华，露往霜来，岁月迁移，她没有颓丧，没有退缩，也没有对这荒唐的制造者产生丝毫敌意。其实她一直相信会有这一天，等待这一天，盼望这一天。至砺认真观察明德的表情，他猜想明德会激动得声泪俱下，转而破涕为笑，高兴得笑逐颜开。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与二十年前受到这不公正处分时一样，什么戏剧性的情节也没有发生，明德十分平静，平静得出奇。好像过去二十年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今天只不过接到一封平平常常的家信。
对眼前的事实，至砺似乎很不满足，又故意撩拨似地问道：
“明德，你对组织的感情那么深，现在恢复了团籍，家里有多余的钱，你拿去補交这二十年的团费吧！”
明德却还是那么平静地回答：
“事情都过去啦，算了吧。钱，还是留给孩子买车用吧！”
明德一句话，勾起至砺压在心头的一档心思。
那还是在女儿三四岁的时候，她和邻居几个小朋友一起玩耍，其中一个孩子有一辆三轮童车，女儿很是喜欢，蹦蹦跳跳回家来，对爸爸妈妈说：
“我也要小三轮车！”
至砺悄悄到人民商场去看，一辆三轮童车标价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