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良缘苦涩·爆竹除晦
至砺回到鞍岭，又是初冬时节。
明德打开宿舍房门，见至砺站在门外。他上身穿一件学生蓝中山装，下身穿一条灰毛料隐条西裤，脚上是一双黑布便鞋。他身材修长，头发自然下垂，脱不掉浑身的学生气，还有几分特有的洒脱。明德不由得“呯、呯”心跳个不停，一种女孩天生的羞涩袭上心头，她周身无力，情不自禁软瘫地靠在开启了的门扇上，脸颊泛起一阵绯红。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至砺见状更是冲动，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嘴上轻轻地说：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设计院迎接杜至砺的却是满楼大字报。
一场被称为设计革命的运动，已经如火如荼开展起来。在第一设计院，大字报最为集中的是院长徐凡，攻击的重点是所谓“办院方针”和“阶级路线”。还着重揭发批判徐凡近年来引进大批“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依靠“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办设计院，重用有严重政治问题的人，是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夺权。大字报还彻底否定徐凡提出的口号“为设计服务”，认为其反动本质就是压制工人、贫下中农，等等。总工程师何元舜大字报数量也不少，说他是“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揭发他许多“反动的资产阶级学术观点”，还有什么“学阀”、“学霸”作风。有一份大字报还说何元舜很“小抠”，每月250元工资，出去办事一角五分钱的电车票还拿到财务科报销，反正是挖空心思把人搞臭。大字报把徐凡和何元舜联系在一起，说徐凡居然拍着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何元舜的肩膀说，“把大半个中国的钢铁交给你啦”，简直是触目惊心的阶级斗争！大字报从大会议室涌到各层走廊，长长的大字报从走廊屋顶挂下来，一直拖到地板。看上去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土建室也不例外，除去集中给院长、总工程师写大字报以外，本室领导和“权威”也都成了攻击对象。就在至砺去包头后不久，学校老师贾名如已调来第一设计院，徐凡将他安排在土建室，任主任工程师。向来是“外来和尚好念经”，原有的干部们都忙于写材料、作检讨，抖擞自己的问题。贾名如虽属徐凡引进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过暂时没什么大字报。新官上任三把火，担当着全室主要技术领导工作。运动一来，照例又涉及一部份政治上比较敏感的人物。至砺怎么也没想到，明德成了大字报围攻对象。有一份内容系统，篇幅最长的大字报，一看标题就可以感受到那种浓郁的火药味——《剖析资产阶级小姐周明德的反动世界观》。内容从政治、工作到生活无所不包。政治上，犯过严重错误，受过处分；工作上，自高自大，目中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