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和没有选择的哀、乐
邢增仪
选择是凡有生命的东西都具有的一种本能的基本的行为。如苔藓喜阴，向日葵朝阳，大鹏向往蓝天，老鼠永远都钻洞里。区别只在于生命的档次决定选择的档次，愈是低级的生命选择愈是被动，甚至不能动。如老鼠若你硬要拉它出洞，它却依然要钻进去；而向日葵，你若将它放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它就只好以死抗拒了。
而人则完全不同，人是生灵之中最高灵长，从一降生到故去除了两样东西不能选择——生和死外，人，长长的一生无时无刻不在各种选择当中。
选择需要两个起码条件——选择主体的素质和需求品位；可供选择的东西和条件。这两个条件中哪怕其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判别都会导致人的命运千差万别，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因此我认为每个人的归宿都是选择的结果。
可以说选择是人最基本的、最起码的生存状态。
但是我必须强调的是选择有时又是一种最奢侈、最可望不可及的行为，那多是在外部条件不可能也不允许选择的情况下。比如你是美食家，虽能分辨不同等级鲍鱼的微小差别，但当你面前只有一碗煮红薯的时候，任何鉴赏都失去了意义；又比如你是服装设计大师，但当只有青、蓝二色粗布的时候，再说什么都极其荒唐可笑了。
以上衣、食、住、行毕竟是人类低层次的需求，选择的结果对人的伤害还是有限，但如果人丧失了最重要的两个选择的权利——爱情和婚姻呢，那就太不幸、太悲哀了。
为了取证，我对大家讲个真实的故事。
那是我卫校同学A的故事。六十年代末，我那同学毕业后分配回了家乡——贵州边远山区连公路都不通的“夹破沟”，随之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个北京医科大学的高才生也分到了那儿。
对我那同学我先在这儿道歉，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而是上帝粗制滥造的过错，她确是个货真价实的根号2，太矮且不说且肥；且矮且肥不说，且太不开窍，老实得笑话成了串。比如红卫兵占领宣传阵地，她第一次得以登上学校播音员的宝座，第一次对全校播音时便将毛主席诗词《卜算子·咏梅》读成《算盘子·咏梅》，将“金猴奋起千钧棒”念成了“金猴奋起千钩棒”……当然她的优势也不可忽视，那就是出身绝对好，心眼并不坏。
这样的女孩在学校没人青睐并不足怪，但奇怪的是她这个拿工资、吃皇粮的居然被贫下中农也瞧不起。修湘黔铁路时记得有一天我去工地找她，问：“陈医生在吗？”那些由农民改编的民工们先是不解而后是肆意大笑：“什么，谁呀？她和一个男的出去了。”
我又问那男的是不是她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