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大桥》
邢增仪
六
“点”、“影”成了形
春汛之前，是施工的黄金季节。凉风桠桥要抢在暴雨之前合拢浇灌，工地上昼夜机器轰鸣、泥浆飞溅。
我也背着药箱上了工地，没有伤病员就帮忙挑泥浆，忙累了一天，骨架都散了。
刚睡下，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聂医生，请赶快起来，有急诊病人！”
是范队长的声音，他亲自来叫，一定非同寻常，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衣起床，背上药箱往工棚里跑去。
“哎哟哟——”老远就听见了一阵阵凄沥的叫声，我拨开围在门边的人冲了进去，原来是皮筋。
一看见他的情形，我大吃一惊，皮筋双手捧腹，喊着肚子痛得受不了啦，蜷曲着在床上翻滚。那张一贯嬉皮笑脸的面孔此刻被痛苦扭歪了，苍白的脸滚满了豆大的汗珠。我仔细地检查，不好！血压几乎量不出，肠鸣音消失，这是腹膜炎失血性休克的的典型症状，是急腹症中最危险的一种，难道内脏器官破裂？
面对我严厉的询问，皮筋一口咬定是吃错了东西，拉肚子。
正确的诊断来源于真实的情况，此时，一分一秒也不容耽误。于是，我再一次严厉而诚恳地对皮筋说：“何光辉，根据检查，你绝不是什么拉肚子，你不能再骗我们了，说假话会影响诊断，延误了时间是要送命的。”
这时，皮筋已没有力气翻滚，哀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弱，他对我翻了翻白眼，才断断续续地说：“拖拉机……撞到大石头上，链杆……顶到肚子上……开始并不痛……”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家伙趁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独自开手扶拖拉机到镇上玩去了。没曾想到返回时拖拉机猛然撞到大石头上，手扶链杆撞坏了内脏，拖拉机也撞坏了，勉强开回来后，怕追究责任，一直不敢说实话。
看来我的诊断是正确的，他的肝、脾总有一个弄破了。这种情况真是危急万分，只有赶紧送县医院！汽车启动了，我们把皮筋抬了上去，我也背着急救箱爬上了车。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赶紧对范队长说，很可能要输血，现在去已是半夜，恐怕县医院不好找血源，还是我们多去几个人吧。
没想到，范队长刚把这个意思表达，原本车上的几个人反而往下跳，围在车旁的人都退缩了。人们说风凉话：“哼，输给别个差不多，像他这种人，让他死了去和女鬼打伴也不错。”
“输血？吃几碗饭也长不起一滴血，一抽几大筒，不干！”
范队长一听来了气，从车下跳到车上激愤地说：“皮筋就不人是？落后就不兴改？你们不去，我去，我这老骨头总还能榨出几滴血来！”
一时，全场静默。
一个人迅速地不声不响跳上了车，一看是秀川，接着又跳上来几个，秀江和另外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