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加糖的感觉》

唐精蓉

(十九)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梅妮正穿过大厅从裴国荣的门前经过。
    电话是莫非云打来的,找梅妮。
    裴国荣赶到大厅门口,看到梅妮刚刚上了停在小镇路口的那辆中巴。裴国荣拔腿追了过去。虽然,他明明知道已经不可能追上那辆已经启动的车,追上梅妮,但他还是固执地这么做了。
这是个没有太阳的早晨。准确地说,是太阳直接掠过了椰镇的山椰镇的树往前去了,只留下一些半明半暗、半阴半阳的光亮的意思。
   “总算是为她做了些什么”。
裴国荣抬头望了望天,看了看并不存在的太阳,嘴里不经意地泄露出这样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又顿时让他心里熨帖了不少。
    近来,裴国荣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像鸡子般混沌的天地被腰斩,陡然分崩后,又渐渐离析出阳清与阴浊。
    拆散莫非云和梅妮是裴国荣想要的结果,除了因为他仍然喜欢着梅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作为一个时时鞭策着自己与时俱进的小镇男人,裴国荣不会轻易放弃追求。
    这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个世界炫动的奇光异彩激活了裴国荣的天目,洞开了裴国荣的七窍,让他震惑、惊艳,而后奋不顾身地溺没。能否坚持并在坚持中反败为胜,将直接影响到裴国荣在这个世界立足的信心和勇气。为了这,他不惜付出道义的代价。
    裴国荣的愿望实现了。这意味着他向既定的目标迈出了一步——值得庆贺的坚实的一步,但他并没有收获到预期的愉悦,这令他十二分地不安。真正的快乐是不可能游离于道义之外的,尤其是看到梅妮和莫非云被活活剥离时的血淋淋的悲火辣辣的痛,裴国荣裂变中的灵魂在悸动,苍白中渗出了依旧是鲜红的血——沿袭了几千年并深植于骨子里的善根。
    如果说梅妮褪却了红润的面孔唤起了裴国荣深深的自责,接下来的一件事则像一副巨大的十字架,重重地压迫在裴国荣的身上——洪尔出走了。
    洪尔不是停薪留职,甚至连辞职手续都没有办理,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个奉女人名节为生命的刚性男儿,一个承载着家族厚望的农家子弟,就这样绝然斩断了十年寒窗清烛所映亮的阳光大道。
    裴国荣想起离开H市前洪尔和自己的那一次握手。那是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之间最神圣、最庄重的仪式。在这个仪式中,洪尔郑重地把梅妮托付给了裴国荣,同时,把自己的尊严也一并交了出去。两双男人的手相叠,垒出的是一座山。背信弃义的裴国荣弯曲了脊梁,导致这座山轰然坍塌,而所有的重,却全部压在了洪尔身上。
    天地分开了。轻而清的阳气上升为天,重而浊的阴气下沉为地。天,日高一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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