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大笨熊，北极大笨熊！”
两个青年人暂时忘掉了一切，在冰上自由自在地追逐，玩耍。
从冰场出来，至砺提议在公园坐坐。找了一处石凳，掸掉积雪，两人倂排坐下。至砺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自欺欺人，要把心里的话全都亮出来。说穿了，就是大大方方地向明德求爱。
心里想明白，话到嘴上想说出来，却又意想不到地困难。只见他张开嘴又闭上，闭上了又张开。至砺大口大口出着粗气，呵气在空中凝结成一团白雾，白雾又向上飘去。好长时间，他也仅仅还是喘着粗气，不断地“我，我……”，下面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我，我……”
明德心里明白，耐心等待着。至砺的话真的在空气中凝结了？最后还是明德打破了这既幸福又尴尬的僵局，轻声说；
“你可真的变成大笨熊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回答你，呶，咱俩不合适。”
“为什么？”至砺瞪大眼睛问。
“怎么说呢？呶，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单纯的学生，是个小弟弟。”
“小，有什么关系？符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比克鲁普斯卡娅还小一岁呢……”
“我不是指的年龄，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具体的年龄。我讲的是政治上，你一直比较平稳，政治上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可是我挨过批判，受过处分，现在我明白，很难抖擞干净。政治风云变幻，你我都搞不清，今后随时会面临什么？呶，我不想牵连你，影响你的前途。”
“你听我说……”
不容至砺再往下说，明德把他从石凳上拉起来，真诚地说：
“走吧，今天我请你吃肉骨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几个月的频繁接触中，明德对至砺的认识加深了。刚走进设计院时的那种解脱感和新鲜感消失之后，特别是关于她犯错误、受处分的信息不胫而走，人们投给她的目光变了，常常夹杂着怀疑、小心、甚至于挑剔。某些政治活动开始被排斥在外，恶言恶语不断传到耳中，每当这时，她首先总要想到至砺。至砺的思想确实非常纯，而且浑身洋溢一股正气，从不为庸俗世侩风气所动。每当这时至砺总是给她足够的鼓励和支持。同时她也喜欢至砺的聪明上进，被他身上的一种气息所吸引。她越是喜欢他，越是不愿牵连他，伤害他，毕竟在政治上他是稚嫩的。
夜深人静时，她也问过自己，如果发展到恋爱，至砺和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男人确实还有一定的距离。那个人应该更成熟，更有成就，更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在最深一层的感情天地，也就是最后那块保留空间里，她无法排除先入为主的张光的影子，一下子还容纳不进杜至砺。
坐在餐桌上，明德望着至砺闷闷不乐的样子，诚恳地说：
“我非常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至少我们还是好朋友嘛！”
“我告诉你，你就是一块铁，一块钢，我也要彻底打动你，我会以柔克刚的。”说到这里，至砺的眼睛突然亮了，语言又变得十分流利，充满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