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庞清秀、睿智、神采奕奕;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眼睛。我第一次见他时就不由心里惊呼:“天哪,这是一只鹰!”那目光像鹰一样敏锐、犀利。妙就在这儿,这目光使这位学者像斗士一样勇猛;而他的背景和文化又使这目光像诗人一样温情和炽热;甚至像男孩一样腼腆而羞怯。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李再琛是当时全校男孩子心中的偶像,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
  他去世时,整个校园成了一座祭坛,所有树上都是白花,所有大楼都挽联垂地。我想李再琛这辈子也值,再也没有人能超过他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了。正因为这样他的死才格外触目惊心,悲惨凄凉。正因为我目睹了全过程,我才更加理解莎翁那句名言:“什么是悲剧,悲剧就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他从住院到去世近半年时间,这中间我见过他三次。住院之前一天我见到过他,可以说是我发现了他的病。
  那天我去他家采访,他从楼上走下来。他是个极重视仪表的人,可那天他十分憔悴,满脸泛青,趿着一又特大拖鞋。他为自己趿着拖鞋道歉,说不知为什么原来的鞋都夹脚了。我一惊,打量着他问为什么近来瘦多了。他摸摸肚子说:“没有吧,我还胖了许多,皮带的扣眼已放到最大了。”
  我知道他原患过肝炎,于是失声叫道:“不好,你要赶紧去医院,今天就去,再不能拖延。”
  他见我大惊失声,他知道我原当过医生,再加上早在半年前他就体力不支,于是第二天他终于去了医院,而这一去查出是肝硬化,再没有出来过。
  第二次是我去医院控望他,医生不让探视。他在昏睡中,我隔窗凝望,那张英气勃勃的脸变得那么遥远模糊。说来也巧就要我打算遗憾地离去时,他突然醒了,他一下子看见了我,他努力给我作一个优雅的若无其事的微笑,就是这微笑定格在我记忆中成了天长地久。
  第三次便绝对是我见他,他再见不成任何人了。
  初春的重庆乍暖还寒,有一天我在校园行走,突然建筑系一个人从一辆急驶而来的车上跳下来对我说:“李再琛死了,我刚从急救室来,现在找院长!”我第一个感觉是不是开玩笑,那么顽强的生命怎么可能一下就消失了。待我回过神来知道这决不是玩笑时,我撒腿就朝公共汽车站奔去。
  我是学院除他亲人之外第一个见到他的。那是种多么难堪到极点的相见。他如果知道我会这样见到他,他恐怕愿再死上一回也要阻止。
  我几乎就是百米冲刺进的急救室,猝不及防我看见了我最不应看见的一幕,他赤条条一丝不挂地躺在急救床中央,微弯曲的姿势,蜡黄蜡黄地皮包骨的瘦长身子,湿漉漉的一缕头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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