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受过严格、正统教育,加之天资过人,所以从来都是自负得不得了,自诩是社会栋梁,大有天下者舍我其谁的味道,不然何以文革初搞得那么惨?一下子从天之骄子跌到阶下囚,从云里雾里落到社会最底层,从‘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落到与下九流为伍,人类所有的灾难、毁灭、邪恶都倾泻在他身上,一个不满十六岁的青年没有去死,没有发疯真算是奇迹了,你还要他怎么样?近墨者黑,十几年,他不可避免地要染上狡诈、冷漠、猜忌、贪婪等恶习,这又有什么奇怪?所以在这个人身上,经常是先天和后天、传统与现代、良知和邪恶、过去的阴影和未来的光明相冲突,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那么古怪又那么矛盾的根本原因吧?”
    说到这儿,周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放慢了语调又说:“他为什么捐款30万,因为他崇拜文化,崇拜真、善、美,那些暴风雨中的孩子唤醒了他灵魂深处的东西,当然这也不排除他别有用心,想借此树立他在公众中的形象。可为什么对自己儿子又那么狠?因为他儿子不争气,没考上高中便不读书了。他恨铁不成钢。想当年他这个年龄已绝了生路,作了逃犯;为什么有人请客上千元没事,因为那是正当的;为什么有人请客几百元被开除,因为那完全没有必要,而且那一桌酒席几乎没动,浪费太大,他最痛恨的行为之一便是浪费。为什么他非要住高级宾馆,因为他信奉‘无威仪则无权威’、‘名不正则言不顺’;为什么他老要换地方,因为他不信任何人,他十几年逃亡未被抓获,就是因为‘狡兔三窟’,从未在一个地方呆上过一年;为什么他做事不择手段,因为他有许多宏伟的计划,他需要钱,很多的钱,他想钱都想发疯了!他信奉‘弱肉强食’认为从历史的长度看,目标才是高耸的,一切过程都可以忽略不计。至于说到他有几个情人,又要伪善扮一个好丈夫,这可能复杂了……”
    说到这儿,周欣沉默了,几次动动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最后像下决心似的“哗啦”打开抽屉,从一个本子里拿出一张相片:“你看看,这张相片里谁是霍文?”
    这是一张发黄的残破相片,至少有十几年历史,好象是在什么工地拍摄的,近景是四个打夯的人,远景是推车的人。我仔细地逐一辨认,没有一个像霍文的。
    “就是这个呵!”周欣指着一个打夯的人。
    “这不可能?没有搞错吧?”我叫起来。那个赤裸上身,瘦弱不堪, 一根根肋骨象搓衣板一样的人就是霍文?这怎么可能?谁也无法将他和现在这个“啤酒桶“联系起来。
   “谁都不相信,但这确实是他,就是在那儿他认识了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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