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充满跳动的音符,构成一曲多么和谐的乐曲!这庄严高雅的乐曲,几百年来回荡在古城的上空,直至永远!谁说建筑不是凝固的音乐?这是千古不衰的乐章!”
彭教授对于学术,对于建筑就痴迷到这般地步,而对于政治风云的变幻几乎是置若罔闻的。当然红卫兵小将们把他这一举动当成执迷不悟和顽冥不化。
  回到学校,红卫兵们已经精神亢奋到无法控制的程度,把几位知名一级、二级教授集中到图书馆门前广场,把图书馆和教师资料室的珍藏书搬了出来,堆在广场,又浇上汽油。在点火的时候,几位教授极力劝阻说:
  “千万不能烧哇!这里面有许多珍贵资料,有的是孤本呀!”
  “把这些书留下来吧,哪怕是供批判用”。
  晓之以理和苦苦哀求都无济于事。一个红卫兵说:
  “秦始皇焚书坑儒,伟大领袖说,焚的坑的还不够呢!这都是封资修的毒品,我们要‘纸船明烛照天烧’!”
  广场上燃起熊熊火焰。彭葆真教授一生珍藏,没有毁于日本侵华战火,解放后又无私捐献给国家的许多书籍,在一阵大火中化为灰烬。他的表情变得呆痴,口中唸唸有词:
  “火焰,跳动的火焰啊,
  跳动的音符,凝固的音乐!
  建筑,建筑是什么?
  凝固的音乐,流动的空间,
  美的旋律,随那火升腾……”
  彭葆真教授精神失常了。他没有挺过这场旷日持久的浩劫。
  彭葆真教授的故事,搅得至砺心情很是沉重,只顾低头喝闷酒。刘宝庠的夫人是医生,她告诉杜至砺:
“估计彭先生是精神分裂,这种病人,精神世界有他自己的一块天地。在你看来,他很痛苦,但是他已经解脱了,他自己是不知道痛苦的。”
  话题又回到现实当中,刘宝庠说他应国外一份刊物邀稿,正在整理一篇关于沈阳故宫的学术论文。床上,桌上摊满文稿和插图。看来,大到故宫建筑布局,小到一块拴马石都做过严谨考证。
至砺不无遗憾地说:
  “刘老师,我不在您身边,不然可以继续跟您学好多东西,还可以帮您抄写,描图。”
  刘宝庠却不以为然地说:
  “眼睛要向前看,我和李维年纪大了,不过我们还是赶上了这躺末班车。你正是时候哇,可以学,可以干的事情太多啦。你看徒步考察黄河的杨联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对事业的追求。”
  第二天晚上,至砺来到哥哥杜毅家。令至砺非常吃惊的是,二十年前在新城广场分手的时候,哥哥还是那么年轻英俊,而眼前的哥哥则几乎变成另外一个人,头发几乎全白了,体态简直有些老态龙钟,只是透过刚毅沉着的眼神,还可以看到原来的影子。长嫂如母,嫂子还像过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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