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集中起来听训话。
   “我们队伍中有的人认为当前清理阶级队伍搞过了头,这是什么立场?说你右倾太便宜了,我说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这种人有问题还不老实交待,明明是大地主兼大资本家出身,为什么要自报高级职员?这种人就坐在我们中间!”
    杜至砺听得出来。有些话是冲着自己讲的,明显是针对自己对当前运动观点的报复和施加压力。不过他没有想到,在对面一个房间里周明德也在同时受到围攻。
    文化大革命中,说套话讲究“小高度”,什么话都要拔高,上纲上线。整人的套路也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今天的“政策攻心”,已经不是昨天拿本红宝书对着你喊两句单调的口号。今天的花招是“画相”——事先向几名积极分子布置好要围攻的对象,开会时每个人从不同角度描绘这个对象的特征,只是不准点名。
    为了给读者以形象化的认识,可以回顾一下当时是怎么样给周明德“画相”的。
    第一名发言的说:“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在学校有严重问题。来到设计院装扮积极,工作好像很卖力,党课也去听,平时上下班夹本大厚书……。可是狐狸尾巴藏不住,她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留长辫子,穿高跟鞋,带大发卡。……”发言者是位女性,也曾经学周明德的装扮,买了一双高跟鞋,遗憾的是她还没有学会穿高跟鞋走路,文化大革命爆发了,这双鞋一放就是十年。
    第二位接着“画”:
   “这个人自己有问题,家庭也有问题,运动中还参加群众组织造反,你造谁的反?纯粹是一条变色龙、小爬虫。”发言者又是一位女性,其实她父亲57年被定为右派,哥哥在文革中当了反革命,看来她也是佯装积极,转移目标,以攻为守。
    第三位又讲:“这个有问题的人,心已经慌了,脸也已经红了。蒙混过不了关,只有快一点站出来交待问题,才是唯一出路。”
    周明德先是生气,进而又感到滑稽。连续三个发言。三个女的,都属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角色,好像纠缠住别人,她自己就可以幸免于难了。特别是第三个发言的,她自己心更慌,脸更红,因为她丈夫是港澳同胞,已经进了贾名如同一学习班,成为准运动对象。同时造反派手里也掐着她的材料,1965年她随丈夫回香港探亲,第一次见到香港花花世界,十分留恋,要求丈夫一起留在香港,还是她那既老实又爱国的丈夫一再坚持才返回来。这件事她丈夫已供认不讳,用李克朋的话说,这一条,足够她喝一壶的了。
想到这里,周明德的气反倒消了一半,中国的这些小市民啊,太可怜了!为了自己的暂时平安,哪怕仅仅是多苟且一天,甚至不惜制造别人的痛苦,拿别人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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