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国是,忧心忡忡。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批《燕山夜话》,他们就被打成“设计院的小三家村”,游楼,批斗,受了不少折磨。杜至砺觉得他的问题性质有点跟刘衍类似,属于没有牢记“三、六、九”,没有把握住“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关系,应当是思想教育问题,而不是敌我矛盾,固而在“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时,还代表群众组织找党委吴逸安谈,呼吁为他平反。他本人还走访了中央文革,得到的答复是“运动后期处理”。清理阶级队伍来势凶猛,风声鹤唳,他自知在劫难逃,他的心破碎了,到劳动湖公园,选择了一棵歪脖树,  一条行李绳,结束了年仅三十岁的生命。
    事后,李克朋戏言:
   “他姓朱,是崇祯皇帝朱由俭的后代,上吊当‘树挂’,是他们老朱家的光荣传统。”
    在市里引起更大震动的是一对夫妻溺水自尽。男的就是机械室主任工程师李文钦,他头上的帽子已经有几顶,甚至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上台忆“民族苦”、“求学苦”也都成了罪行。忆苦思甜是工人贫下中农的专利,一个臭知识分子吃剥削饭长大,忆谁的苦,思谁的甜?他的妻子解放前当过地主童养媳,解放后才获得自由,现在反倒成了地主婆,阶级异己分子。夫妻俩多次挨批斗,没等进牛棚,在北长甸一个叫四方台的地方双双跳进一片水泡子。尸体打捞上来后,发现夫妻俩用一根绳子紧紧拴在一起,同时还坠着一块石头。
    柳跖淖很喜欢引用鲁迅的话,“战斗正未有穷期”。现在才是平津战役,真要是到了“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时候,“横扫千军如卷蓆”,还要死多少人呢?杜至砺觉得今天郝蓉之死是完全不应该发生的,张大眼粗俗下流的做法,难道也是“朴素的阶级感情”?这简直是虐待狂!
杜至砺躺在床上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前不久革委会机关搞过两次批斗徐凡的小会。第一次本应该由柳跖淖主持,由于他那几天生病,委托杜至砺代为召集主持。杜至砺事先布置了几个人准备发言,批判徐凡的修正主义路线,会上他竭力控制住局面,没有让打人的情况发生,散会后李克朋只讲了一句话:
   “今天批判会路子不对!”
    几天后,又一次批斗小会由张大眼亲自主持,徐凡被押来的时候双手用草绳绑在身后,脸上用红黑墨水画了鬼脸,后面押送的“武卫队”员还熬有介事地端着一支步枪。当然杜至砺也清楚,枪是从武装部拿来的,是供民兵训练用的,里面没有子弹。张大眼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前面,下命令道:
   “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徐凡,跪下!”
    经过数月不分昼夜的轮番轰炸,徐凡已经不是一般概念的“条条伤痕,处处疮疤”,他的屁股被打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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