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抱在一起睡呗！”说着，两位老人挤眉弄眼地笑着走掉了。
为这件事，至砺明德回忆起来就笑个不停。
家具布置好了，墙上总要有些装饰品吧。无论列维坦的《金色的秋天》，还是女画家萧淑芳的《静物花卉》，都有“四旧”之嫌。首先请上一幅毛主席像，这是家家必供的（对外一定要说“请”，而不能说“买”，这可是政治原则大问题）。再请兴安用新魏体写一幅字，也不啻于比较雅气的装饰。写什么内容呢？毛主席语录最时髦，政治气息又太浓了；李白、杜甫、苏东坡、陆游，那都是封建主义；写鲁迅的诗是保证不会犯错误的，在政治上万无一失，还多少有那么一点文学艺术的味道。明德至砺你一句我一句把鲁迅先生的《自嘲》小诗凑了出来：
运交华盖欲何求，
为敢翻身先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
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
管他冬夏与春秋。
妙，太妙了！这不正是我们生活的真实写照吗？虽然不敢说交上了“华盖运”，但踏上工作岗位才三、四年，也屡屡遇到麻烦，和“运交华盖”也差不了多少。这“横眉冷对”和“俯首甘为”，恰是二人共同的人生信念。政治风云变幻，还是先“躲进小楼成一统”吧！第二天和兴安打了招呼，兴安对自己的新魏体书法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于是欣然受命，答应哪天酒喝痛快了，写好送来亲自给贴在墙上。
两名青年建筑师的才智在8.8平方米这有限的空间里得到充分发挥，总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窝。
古语道“天下大乱，无有安国，一国尽乱，无有安家。”在天下大乱的年代，杜至砺和周明德夫妻忧中见喜，总算安下一个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