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革命;派仗打输了的,出去避避风。“东方红”的,“井岗山”的,“三司”的,“西纠”的,“好派”,“屁派”,……各种派系,各个山头,可谓五花八门。都云集到铁路线上。
    至碄把红袖标套在右臂上,拉着至砺往里挤,多亏了他,不然根本进不去站。
    进了站又上不去车。至碄双手托起哥哥,用力从车窗往里塞。嘴上还对窗里的红卫兵嚷嚷道:
   “喂,哥们儿,帮帮忙,接一下!”
    窗里的红卫兵们这个拉胳膊,那个拽大腿,一个东北口音的小个子边向里拖着至砺,边审视车窗外至碄的袖标,用浓重的东北话问:
   “啥组织,哪旮搭的?”
    这个问题,在那个场合不能回答,回答对了是革命战友,回答不对就是敌人。火车上不成,可能还引起一场派仗,甚至打个头破血流,闹出人命。至碄十分老道地模仿东北口音说:
   “啥组织?都是毛主席的红卫兵!”
    人进去了,旅行袋也进去了。118个座位的硬座车厢里,座椅上,靠背上,走道上,连行李架上都是人。站台上一个人还在用双手扒住车窗想爬进来,操东北口音的小个子叫道:
“   咋的,还往上爬,再进来车厢挤得都要爆炸啦!”
   “我有急事呀,行行好吧!”扒车窗的人焦急地求助。
   “去你妈的吧!”声音一落,小个子红卫兵双手用力压下车窗扇,车窗扇重重地落下来,砸在扒车窗人的两只手上,顿时鲜血涌了出来。下面的人“唉唷唷”叫着抽出血淋淋的手,紧紧握住,痛得蹲在站台上。
    就在这时,车厢晃动了一下,象老牛似的吃力地在钢轨上开始了爬行。
    车厢里有拖京腔的,有操上海口音的,也有一批从南方胜利返回东北的,南腔北调乱作一团。整个车厢里不是红卫兵的没有几个人。
    还是那个小个子,上下打量杜至砺,开始发难:
   “哟,才看清,你不是红卫兵,细皮白面儿的,你——啥成份?”
    从爬进车厢的一瞬,至砺对这个小个子就厌恶到了极点。心想,当年给日本鬼子当翻译当汉奸,大概就是这种腔调。但是他也清楚,这时候要谨慎,因为在京包线上他亲眼看见一位成份不好的乘客被赶下火车。人民铁路,是工农兵的,不是给黑五类狗崽子修的,半路上把你扔在哪个小站荒郊野外怎么办?
    至砺没有马上回答,头也没回,故作傲谩地答道:
   “革命干部”。
   “革命干部,扯啥?我看你养尊处优的模样,倒像哪个走资派的儿子!”小个子好像很老于事故,不会轻易上当,很有一追到底的劲头。
    戏演到这个份上,就得毫不嘴软地演到底。
    至砺转过身来,先是蔑视地上下打量着小个子,而后一字一顿地说:
   “你,小小年纪,当了几天红卫兵,管事还真不少!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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