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世界》之《苦涩》第11节 奔波跋涉·忧乐之尽

地睡着七、八条汉子，有的已经鼾声大作。床上满满的，哪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服务员不耐烦地朝炕头呶呶嘴，转身走了。至砺犹疑了一下，只好选了一个大一点的空隙，用尽浑身力气，把两侧两条熟睡的大汉分别向左右推去，推开一条约有30厘米宽的缝隙。他自己便像楔子般挤了进去。又把旅行袋枕在头下，合衣倒下。静下来他才感到一股臭气向鼻孔袭来，那是混杂着汗臭、脚臭、烟臭的综合气味。他把被子捂到头上，更感到被头铁硬冰凉。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辩别一下，被头脏得黑亮黑亮，不知多长时间，也可能从来就没拆洗过。他又想起常生的被头，相比之下，常生的被头还是很干净的。好在至砺年轻，还不懂得失眠，没有多久还是入睡了。
    抵达大同车站，已是半夜11点，至砺要在这里换乘京包线上西去的列车。他走进候车室讯问，原来去包头的车，凌晨1点多开车。按院里规定，长途出差途中换车至少可以逗留一天。他多想找个地方美美地睡上一夜，大同市总不至于只有大车店，总不至于再睡大通铺，总不至于再闻杂七杂八的臭味了。最关键的是早已耳闻大同西郊16公里处的云岗石窟，这是与敦煌莫高窟、洛阳龙门石窟齐名的我国三大石窟之一。他看过云岗石窟的资料和照片，洞窟有50多个，造像有5万多尊。北魏时期开始建造，继承秦汉古风，又吸取了外来的佛教文化，造型浑厚，气势雄伟，雕凿精细。顺路参观一下云岗石窟，真是难得的机会呢。
    至砺感到浑身疲惫，想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喘口气，筹划第二天的行动，再把车票落实好，而后出去找旅店。他抬头看见车站里的一间候车室，门上挂着“毛主席著作学习室”的牌子，里面人不是很拥挤，还有座位，就走了进去。他坐下来发现长条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毛主席著作单行本。他像意外发现了什么，又猛然间想到些什么。他拿起一本《纪念白求恩》，翻了几下，几句熟悉的经典名言映入眼帘：
   “白求恩同志是加拿大共产党员，……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每一个中国共产党员都要学习这种精神。”
   顿时，至砺陷入沉思，他感到愧疚，他感到无地自容。白求恩、张思德，还有不知多少年前，也不知道姓什么的那位老愚公，他们多么高大，多么无私；而自己多么渺小，多么自私。社会主义建设轰轰烈烈，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包钢建设在等图纸施工，蓝图又在等待自己去描绘。怎么竟然泛起游览名胜古迹的闲情逸致？这就是知识分子思想劣根性的表现。北同蒲铁路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