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至砺,晓矜,平时多回家来住住吧!”
    进了大学,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再也没机会到运河边寻觅儿时足迹。惊心动魄的反右,举国亢奋的大跃进,谁还能去想儿女情长的事?那是资产阶级的闲情逸致!困难时期,除去天天盼着吃饱肚子外,谁还有别的什么欲望?开始温饱了,生活也宁静了,人们的血管里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而在至砺脑袋里又很难容得进别的女孩子,埋在心底的感情重新泛起,毕业前的寒假他们又在天津相约,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去看剧。半年的毕业设计,建筑创作上的灵感冲动,又总是和对故乡,对独特的年画版画,对晓矜的思念联系在一起,一切一切又都溶进图纸里。
    毕业答辩,对至砺来说无疑是一场风波,算是一场文戏吧;毕业鉴定又是一场更大的风波,可以说是一场武戏。两次风波中,他的固执表现,在毕业分配中得到了回报。最初公布分配方案时,他很乐观,北京多达十几个名额,而全班46名毕业生中,原籍北京、天津的同学,只不过才四、五个,他嘴上也说服从分配,祖国需要到哪里就到哪里,心里却想分配北京不会有问题。没想到分配结果一宣布,却是鞍岭,心里就有些嘀咕,为什么是这个结果?宣布结果是在系会议室进行的,当他走出会议室,贾名如就站在门口,好像专门在等他,脸上流露出一股得意的笑容,问道:“怎么样,分配鞍岭有什么想法?”他一听那语气,反感透了,好像是在向他示威,向他眩耀权力。贾名如不仅是毕业设计的指导教师,特别还是班级的政治辅导员,对毕业鉴定和分配这类事情有很权威的影响力。他意识到这分配结果显然带有惩罚性质,感觉受到了屈辱,于是本能地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答到:“祖国需要到哪里就到哪里,四海为家!”嘴上这么说,掷地有声,心里当然很不舒服。晓矜所学专业学制比至砺短,已经毕业分配天津,他却要到七八百公里外去了。
到工作单位报到前这仅有的十来天啊,带着希望来,怀着惆怅去。
    回忆是美好的,回忆也是苦涩的。美好得就像车窗外景物一闪而过,苦涩得也像窗外景物一样迷惘无际。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自己面临的是离索,几年离索?那么,这东风,恶毒的东风,又是什么呢?
    如果分配结果我是到北京,又会是什么结局呢?
    回答他的只有列车那机械的,单调的“哐哐”响声。
    少年时代的梦结束了,迎接他的是严峻的成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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