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痛心、伤心的是老关的态度和用心。
    在总公司职工大会上,大家对这件事众议纷纭。我代表海南公司陈述真实情况,突然郑书记站起来,极为生气地打断了我的话:“你不要推卸责任,集体讨论总有人要负主要责任,我这儿还有关总的亲笔信为证……”
我不信,不禁脱口叫出来:“这决不可能!”
    郑书记似怜悯又似嘲笑地看我一眼,拿出关总的信读:“当然,作为法人我对‘海佳木’大厦是负有责任的,我的责任在于我没有尽力去干预和制止这件事的发生……”
天哪!人怎么可能这样无耻和卑劣!当我看到那熟悉不过的字迹时,我脑里顿时涌出老关求我签字时那万分诚恳的神情,那闪光的眼睛……当场我真是差点晕了、瘫了!真像有人捅了我一刀子,那感觉不光是痛,更有悲凉,为人的天性如此卑下、阴暗、自私感到绝望的彻骨的悲凉。
    本来我完全可以和老关撕破脸皮,一决雌雄的。我也曾想过:你既不让我生,我也不让你话,即便我走也不能便宜了你老关。我要破坏掉我建立起来的所有的社会网络。但毕竟不忍心哪,两虎相斗必定两败俱伤,受损害的还是“海佳木”。“海佳木”就像我亲生的孩子,我宁肯自己背这沉重的十字架,也不愿它受一丝一毫伤害。你们看过古代名著《灰栏记》吗?我更深地有了体会。
    我当了替罪羊,被撤职,召回。送我上飞机时,我坦然极了,老关却始终躲闪着我的目光,最后一握时,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一路顺风,别……别……”
    我知道他要说的是“别恨我”。我真想对他说:“我已经不恨你了,恨是人类最无能、最有害无用的情感。退后一步自然宽,当我蓄集了力量重新出海的时候,焉知我不会远远走在你的前头?”
    回到家, 痛定思痛,我带着一种更高层次的思考读了大量的书,想了许多问题,个人的恩怨都想得通:老关作为一个特定的时代、特定社会、特定环境的知识分子,经过50年代的“驯服”教育;60年代的“反右”惊骇;70年代的“打倒”炼狱,人格和精神都畸形了,80年代是他们最后一搏的机会,他们当然要不择手段抓住,谁挡道便要干掉谁。尽管这样做,他们也不无痛苦和矛盾,但早已是身不由己了。
    但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们这个民族,我们这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炎黄子孙染色体究竟出了什么毛病,遗传密码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为什么从古到今,从上到下,每一个时代的经纬线、纵横轴都在书写着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历史: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美好便要毁掉的历史——从来是皇帝死了,皇妃陪葬;一个枪打出头鸟,中庸得道的历史——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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