倂做两步回去叫明德:
   “张光出来了!平反了!你跟我去看。”
    至砺和李维在张光家受到热情款待,张光和李维都有一段蹲牛棚的共同经历,很能谈得来。张光讲:
   “半年来北京围绕‘两个凡是’斗争很激烈。南京还出了一位胡福明,一篇理论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改了几个月,最后以特约评论员名义在《光明日报》发表。你可别小看这篇文章,光明日报杨西光还是很厉害的,这是一场政治斗争。不把‘两个凡是’批倒,拨乱反正怎么能反到底?”
李维十分敏感,频频点头,又对杜至砺说:
   “你看怎么样?我说嘛,很多事要从根上解决,这一天会到来的。”
张光又说:
   “你们回去告诉明德,我一两天就去北京,进中央党校学习。”
    两个人告辞出来,刚走过一座小桥,至砺突然一阵晕眩,本能地抓住李维的手臂,差点摔倒,一屁股坐在马路沿石上。迷迷糊糊坐了半个小时。他朦胧中听到李维自言自语道:
   “糟了,九点十八分,公共汽车已经没有了。”
他觉得声音来自遥远的地方。同时又很奇怪地想到岳父,仿佛见到他老人家,瞬间又不见了,心中十分焦急。
    他俩住在大桥饭店第九层,那时饭店刚落成,电梯没有投入运转。当杜至砺睁开眼睛,知道自己是在饭店房间里躺着,至于是如何走回来,又怎么爬上九层楼,记忆很模糊。只觉得头还是昏沉沉的,身上乏力得像散了架似的。
    李维坐在对面床上,手里抱着那个装烧酒的行军壶,他抿了一口酒说:
   “你可醒了,你知道睡了多少时间?整整一天一夜。你把我吓得够呛,这是什么病?过去发生过没有?”
至砺摇摇头。近两年一直感觉身体不好,消瘦,疲惫。去医院检查,心脏、肺部都没病,肝功能、肾功能、红血球、白血球全部正常。最后他自己做了诊断。他想起看过的一部苏联长篇小说,叫做《船长与大尉》,写的是几代人为探险北极而献身的故事。老一代探险者死在北极圈附近,多年后发现了他的尸体,经检验,认定为患“疲劳综合症”而死。杜至砺想,自己患的就是“疲劳综合症”。
    李维又说:“我守了你两天,以为你要像蒋筑英、罗健夫那样走了呢!”
   “不会的,我坚信身体内在的自我调节功能”。
    的确,他没有死,没有发生蒋筑英的导师唐敖庆所说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我已经给院里拍过电报,现在你醒了,我马上去买火车票,考察中止,返回鞍岭。”
    至砺不同意半途而废,在封闭多年之后,难得这样一个系统考察机会;再一个想法,就是惦着去杭州看望明德的父亲。他讲了许多好话,终于打动了李维。李维说:
   “我依了你,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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