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世界》之《旋涡》第12节 狂飙骤起·烽火连天

是更像‘土匪’了？”
    这是写给祖母的。解放前老百姓按官方宣传，也把八路军称做“土匪”。全家看着照片都哈哈笑起来。
没过多久，父亲出远门了，母亲说，从天津市被包围，“东家”就躲到上海去了，现在发不出工资，你爸爸和一名职工代表到上海找东家去要钱。父亲在一个天没亮的早晨回来了，告诉母亲：
   “东家思想也开通了，给了一笔钱发工资，还拿出一幢楼房，让变卖掉用来当企业经营的流动资金。”
    父亲又高兴地讲述沿途见闻。上海解放了，但铁路还没全线修复，不少地方坐的是汽车。大卡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穿行，弄不好还会翻下去掉进山谷。但是父亲一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还讲他半夜在大卡车上伸手抓萤火虫呢！至砺趴在床上望着父亲，父亲是那么威武英俊！
    母亲不到四十岁，头发就是花白的，墙子河畔的春风吹拂着她那花白的头发，她微笑着挥手目送参军的哥哥走远了。后来听父亲说，在火车站为哥哥他们送行，天津市军管会首长握着父亲的手说：
   “感谢您，杜先生，您又为革命培养了一名好青年，输送了一名干部。”
    这位首长是谁？是那天晚上和表叔一起来的那位客人，还是军管会主任黄敬？他没讲，反正黄敬是知道父亲，尊敬父亲的。母亲微笑着送走了哥哥，那可是在抗美援朝的隆隆炮火声中，是在家家户户玻璃上还贴着米字形白纸条，予防空袭的战争状态下，送走了哥哥。他去参加了军事干部学校，会上前线吗？会牺牲吗？子弹是不长眼睛的。解放天津的巷战，流弹还飞进了家里的客厅呢，何况在战场上？父亲回来后关上卧室房门，和母亲两个人都哭了，他们不想让孩子们看见，可是孩子们还是看出来了。隔壁邻居熊大妈家的大姐和至砺的哥哥同时报名参军，他父母就把她锁在家里，她跑出去两次，又被她父母抓回来两次，倒底没有走成。母亲微笑着把哥哥送走了，回过头来自己还是哭了。
   至砺太爱自己的母亲了，她总是把微笑送给别人，送给亲人，送给亲戚朋友，送给四邻八舍，甚至送给乞丐，而把艰难困苦留給自己。她那单薄瘦弱的身体，怎么能容纳得下那么许多？
    还是在墙子河畔，不是乍暖还寒的春天，而是热风徐徐的夏天。母亲还是站在几年前的老地方，还是那样挥着手。前一次送的是哥哥，这一次送的是至砺自己。至砺去上大学，当然不同于参军。热风吹拂了她的头发，她还是那样微笑，至砺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多看一眼，转回头加快脚步走了。他自己眼圈红了，可是母亲还在微笑，不过飘起来的头发已经由花白变成了银白。后来听弟弟说，回到家以后，母亲一个人还是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