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海的男人》（二）

一切行为皆来自于对自身利益的图谋。
    我是深知其中三昧。
    那次和港商符老板的胶合板生意便是最好的例子。
    符经理是海南人，从来和家乡做生意并不图赚钱多少，总想帮家乡建设做点什么。我和他几番长谈后交上了朋友，他便以比市场平的价给了我们那批货。可老关始终不相信，认为“无奸不商”，这其中必有诈。货到，数量质量都没问题，老关没话说了。但不料不久，那批料在整个东南亚市场价格跌落，我们公司亏了本，这下老关便发作了。不仅认定符老板骗了我们，而且怀疑我在中间作了手脚，得了回扣，这种舆论流传甚广，影响极坏，至今我还背着黑锅。
    真正置我于绝境的还是“海佳木”大厦。
刚到海南时，地价还不算很贵，我们花150万元买了滨海大道5亩地。那地段，眼下虽不算繁华，可按规划，以后可是“黄金”地段，加上我们的“海佳木”大厦方案独特、新颖，为此吸引了许多外资。最后我们选中香港泰昌为合资伙伴。按协议，我们出地皮，泰昌出资金，合盖两万平方米大厦，盖成之后，我们可净得5000平方米建筑。当时账是这样算的，投入土地款150万元，分5000平方米，每平方米不过300元，大家都认为非常合算，只不过港方要求我们，为了不延误工期，在他们资金未到以前由我方垫资先打桩。经多次开会研究、讨论、核算，我公司决定干。
    可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待我们好不容易调集资金将桩打下去时，风云突变，经济市场骤然冷下去，宏观调控开始，泰昌再不露面，协议成了一张废纸，“海佳木”大厦成了空中楼阁，300万资金，锈蚀到了地下。
“海佳木”大厦进退不得，负债累累，困难重重，成了公司最大的负担和心病，我则成了“罪魁祸首”。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内幕？
    自始至终老关是这件事最热心、坚定的支持者，不知是那本明账，还是暗账（港方许诺留一套房给关总）给他注了兴奋剂。每当议起这件事，他总是慷慨激昂，连眼睛都闪射了与年龄不相称的光芒：“干！这种一本万利的事都不敢干，真是他妈的没用！白活！炒鱿鱼算了！”
    那天签订协议要法人签名，从来便是他，可不知出了什么鬼，那天他就是要推给我，我犹豫再三，可当着泰昌老板总不能太掉中国人的价，于是头脑那么三秋钟发热，“卢大羽”三个字便钢浇铁铸般地落到白纸上。
现在这协议成了我“决策错误、管理不善、好大喜功”的最好注脚，我签的名字成了我的墓志铭，但我并不悔恨，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总得有人承担罪过，为什么非要推给别人？战场上不是常有人用生命为他人遮挡炮火吗？
    我内疚、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