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的小贩把削好的菠萝块插上竹签，浸泡在盐水里；卖窃听器的，还特意打出“高效节能”招牌；卖袜子的，五颜六色摊了一地；算命、测字、设计签名的，……应有尽有。
在过街天桥中央，围着一堆人在观看什么，至砺也挤进人堆想看个究竟。只见一个白发稀疏衣服脏破的老头坐在一个烂行李卷上，脚下地面写满工整的粉笔字：
天涯沦落客，
饱尝铁窗苦，
本是读书人，
祸端起文革。
人老又多病，
妻离家也破，
孤独飘零身，
苦难不堪说。
王八钻灶坑，
憋气带窝火，
早知有今日，
理想何执着，
……
老头弓腰驼背，嘴里念念有词：
“我再为大家唱一首革命歌曲，造反派战友们，看在党国份上，有钱出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随便赏几个，老朽混碗饭吃。”说着真的唱了起来，“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
围观的人哗然，取笑、起哄。
“这是个疯子！”
“有毛病。”
……
老头声音嘶哑，唱的却有板有眼，激昂慷慨。双臂还随着歌曲节奏不断挥舞，那是当年很地道的“忠字舞”动作。唱到激动时，老头下半身也想动起来，但显然他下身动作又十分不便。至砺突然感觉到老头的举止、语气好熟悉呀！再端详他那方形脸庞和布满半张脸的落腮胡，这不是柳跖淖吗？还有地下写的“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不正是他的口头禅吗？他不是领了十五年徒刑吗？哎呀，都二十年了，是该出来了，怎么也流落到海南？海南真是不乏英雄豪杰，各路精英；也真是大浪淘沙，泥沙俱下呀！这里的骗子小偷、强盗恶棍，也是高手云集。他算什么呢？哎，人的一生，一着走错，满盘皆输哇！
至砺惊讶地张开嘴，转过头看明德，明德十分平静地点点头，表明她也看明白了。
至砺从口袋掏出一张100元的大票，递给海南，又朝老头呶嘴。海南接过钞票，动作却十分迟缓，他无法理解老总的行为，轻声道：
“老总，打发讨饭的，一般就是一、两元，哪有用这么大票的？这又不兴找钱的。”
明德轻声对海南说：“你不要管那么多，把钱给他就是了。”
海南耸耸肩，把钱放在老头面前的搪瓷盆里。
围观的人们惊呆了。
行乞的有毛病，施舍的也有毛病；乞丐疯了，老板也疯了。
“真有有钱的呀！”
“头一次见到拿四位老人头大票赏要饭的。”
“这钱来的一定容易，花起来自然随便。”
“×，你没看见，那赏钱的不就是崖口实业老总吗？那钱都赚爆啦！”
刘海南狠狠瞪了最后说话的人，那人伸伸舌头，缩缩脖子。一看海南那健壮的身体，最好还是别惹他，谁也不再吭声了。
行乞老头昏花的双眼瞪着搪瓷盆，渐渐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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