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集中到党内走资派身上,不大有人管我们了。有时候批斗会上去陪斗一会儿,就被轰下来。每天主要是跟着基建队搞维修。”父亲像交待问题似的回答。
   “您这么大年岁,又多年血压高,还得过中风,能登梯爬高吗?”
   “基建队工人对我蛮不错,他们说我当领导不苛刻工人,又不贪不占,是好人。一般不让我上高处,我就当小工,和泥,提兜,刷刷油漆。”
    至砺心里踏实了一点,便认真地和父亲谈起来:
   “我了解自己的父母,相信您一生没干过坏事,解放前后对革命事业都做过一些有益的贡献,对党也没有什么隐瞒。不过文化大革命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运动,每个人都要经受洗礼,多少位中央领导被点名,多少党的干部靠边站了,过去革命的动力现在变成了运动对象。刘少奇怎么样?彭真怎么样?何况您这样旧社会过来的人,受冲击,挨批斗是必然的。”
    父亲仔细听着,一再点头称是。
   “我这次回来,看到二位老人平安,心里踏实多了。几个月以来,我反复想,解放前我们家的条件算是好的,您没有受过什么大苦大罪。解放后十七年您是顺利的,共产党信任,器重,还给定个十五级干部。在您这层人当中,这么多场运动,没受到过冲击,也没受触动,可以说是很少有,很难得的。您一生是在顺境下过来的。这次运动来势汹涌,谁也没有思想准备。我担心您会受不了,我要说的是,放松一点,不要怕,怕也没有用。要记住主席的话,相信群众,相信党,‘十六条’也讲运动后期还有个说法,不一定就这样完了吧?”
    至砺边说边想,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成熟了,在父母面前不再是个孩子,不用竖着耳朵聆听父亲关于“三、六、九”的教诲,而是担负起做父亲思想工作,并给父亲足够的安慰。他越说信心越足:
“我希望您再不许产生轻生的念头,至少要对自己负责。我看这场大的社会动荡,谁能活过去,谁就是胜利者;笑到最后,笑得最美。”
    对于最后这句话,至砺自己也感到惊呀,怎么会讲出这么大胆的话来。父亲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有些放松了,父子俩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最后老人伤感地说:
   “我经历了军阀、国民党、日本占领和解放后各个历史时期。最近几年,特别是四十七、八岁到五十五岁这几年间,感到工作得心应手,有了几十年的经验,好像工作中出现什么问题都有办法处理。一个干部最成熟也就是这几年,本想多给共产党干几年,这回看来是完了,很难有再出来工作的机会喽。可惜呀,可惜!”
    至碄回来比较晚,闷声闷气和至砺打了个招呼,一顿晚饭也没有几句话。晚饭后至碄躲到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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