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造反派和保守派之间充满了狡诈、权术的斗争竟是津津乐道,像在讲“三国”、“水浒”,像在讲古。而我却不行,怎么也消除不了对他们的恐惧和厌恶心理。
    慰问团的阵容庞大,还带来了两部电影和样板剧团,那一晚,凉风桠出现了历史上空前的热闹。
    那天郝妙特别的漂亮,一件淡蓝色的对襟衫剪裁得十分入时,巧妙地衬出了她颀长的苗条身段和雪白的皮肤,一件花衬衫领子翻在外面,再配上一条藏青色裤子,真是淡雅中透出俏丽,活泼中显出庄重来。她活脱脱就是桥工队的女主人,左右逢源,前后呼应。给每一个来宾一个亲切适度的笑脸,安排一个合适的位子,一句得体的奉承和寒暄,让每一个人都如沐浴春风。好一个桥工队的“阿庆嫂”,郝妙博得了一片喝彩和赞叹,连凉风桠也为之蓬荜生辉。我自叹弗如,加上我发现那“三结义”对我的兴趣比对剪彩的兴趣还大,于是,我不仅兴致全无,而且寒意顿生,只有早早借故潜回医务室。
    外边夜空中飘荡着小常宝的激励唱腔,我找出了珍藏的“巴黎圣母院”(这是我父亲书库中幸存的了),随手翻到“昏热病”一章,目光停留在:“他自愿地沉浸在恶念里面,他沉得越深,便越觉得爆出一个撒旦的笑声……”再也看不下去。我越来越觉得我生活里就有克罗德、孚罗诺的影子,一双那样冷冰、阴森,可又热得发昏的的眼睛时刻都在觊视我。
    正在这时,门轻轻推开了,一个人——晏从兵,他像幽灵一样飘了进来,我抬起头,背上一阵发凉,书,失手掉在地上。
    “我就这样让你害怕吗?”
    他苦笑着替我拾起书,话语中有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酸楚。也许是这话打动了我,我不由得抬起了头,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公正地说,他长得不丑,和秀川不同,他有一种男人的肃穆、刚毅之美。
   “怎么样?一个恶魔是不是?”
    他自我揶榆,手头翻着书,不知凭什么,他知道我在看他,并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很担心,不知这位“革命领袖”对我不去看样板戏,却躲在房里看资产阶级名著作何感想。
    没想到他竟说:“我也喜欢《巴黎圣母院》,可比较而言,我更喜欢雨果的《九三年》,你呢?”
    我感到十分突然,不想和他啰嗦,于是说:“我没看过《九三年》,不知道。”
    他笑笑,笑得很勉强:“把两个孩子至于死地的是唐德纳克,最后去救两个孩子的还是唐德纳克。依照现在的逻辑,这是荒谬绝伦的,因为敌对的阶级绝对不会向对方施人性,可我却宁愿相信现实中有这样的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心里琢磨。讲老实话,我看《九三年》的时候最不理解的也是这个唐德纳克。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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