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眼,照样频繁地出入于双山子庙会。女人们没有办法,便天天在婆婆面前哭诉:娘哎,你说这日子咋过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哎。 老老太看着几个儿子一个个玩物丧志,家族生意日益荒废,心里气恨,却知道人一旦被赌博这一恶习缠上身,便如同抽上大烟一样,就算豁出自己的这条老命,也收拢不回儿子的心。然而即使这样,也不能听之任之,任其放纵。老老太左思右想,决定分家。分了家,大家的钱就变成了四个小家的钱,这样输多输少各家心里也有个数,等于砍倒了赌徒儿子背后的乘凉大树;这样,也许还能挽救回条把子还没烂到根的苗。于是,老老太把各房的人叫到身边,宣布了分家的决定:“分家,从此各家管好各家的事,就是饿死也别求到兄弟家的门。”说完,老老太拿出地契,平分到各房的头上,又挪着小脚,颤微微地走到库房前,掏出钥匙,打开库房的门。库房里堆满了钱,钱的光芒照的众人眼睛一亮。老老太的眼睛却有点发酸,这些钱,是自己一个铜子一个铜子省下来的啊,这个家,是自己一个髻绾一个髻绾挣下来的啊。这些个败家子啊,老侯家是大势已去了。
    分家的过程很简单,各房拿了铁锹,抬了箩筐,一锹一锹地把钱铲到筐里,然后你一筐我一筐地把钱抬回到各自房里去。
    生活就像个怪圈,侯家赤贫过,又大富过,接着又贫苦了,穷和富隔几代轮回着。分家没有挽救回侯家的光辉荣耀,但到了鸿安爷爷这一代,老侯家开始好转了。鸿安的奶奶重拾老老太生前留下的治家家训,勤俭持家。鸿安的爷爷,大名侯玉琳,与他的长辈嗜好赌博不同的是,他是侯氏族长,又是村里办学的总会长,因为有文化,还被请做村里的教书先生。侯玉琳在村里可谓是德高望重,受村人敬仰。鸿安对爷爷没有任何印象。他1946年出生,半年后,也就是1947年年初,他爷爷两眼一闭,与世长辞,但是他却经常从抱着他讲故事的奶奶的口里听说到他爷爷。“你爷可勤快了。为了能抢在村里人前头,每天天不亮,他就背着箩筐去村里各条道上拾粪巴巴。”“拾粪巴巴做什么?”鸿安奶声奶气地问。“养庄稼啊,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有了这些个粪巴巴,地里的庄稼长的可好了。”鸿安的奶奶回忆起丈夫来,眼里流露出一种特有的温情。奶奶不识字,但特别聪明。爷爷每天给她读《今古奇观》《三言两拍》等传统文化典籍,奶奶都能记住书里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人物,然后讲给鸿安听,教他尊敬老人、孝敬父母、帮助邻里等传统美德。
    侯玉琳不单手脚勤快,思想上也很进步。当年的农村还很愚昧,重教的人家并不多,读书能当饭吃么。侯玉琳不这么想,钱能当饭吃,但钱多却不一定守得住。他父辈的败落就是前车之鉴。书不一样,那叫文化。文化这东西能育人,更能改变人。他下决心,不管生活有多艰苦,也一定要把儿子侯丰岗培养成一个文化人,一个有用的人。
从鸿安的爷爷辈开始,侯玉琳一家就成了教育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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