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一点螺螄回来喂鸡。几个月里,鸡仔今天被邻居的猫咬死一只,明天被不知哪里来的黄皮子叼走一只,还有几只是公的,到了夏天,剩下四只白花花的来亨大母鸡,每天实实在在可以捡到三只鸡蛋。
  过去只要是出差进关,总要用一只小号皮箱带回几十个鸡蛋,大人舍不得吃,宁肯放臭了,也给孩子留着。这下好啦,每天收获三只新鲜鸡蛋,可以说是很奢侈了。
  女同事聚在一起,又多了一个话题:
  “你看人家小周,平时都说他傲气,不惜扯婆婆妈妈的事儿。可是你看咋的?人家干啥像啥,养的那鸡贼肥,下的那蛋贼大。你看人家带的那丫头,长这么大賊结实,没得过一回肺炎。哪像咱那冤家,今天打针明天住院的。”
  养鸡下蛋,挖菜窖的日子总算过去了,参加工作十几年,第一次调了工资。明德的父亲平反,出书,得了些抚恤金和稿费,分到明德名下,加起来也就是个千把元。拿到十几年后,还不够星级酒店一顿“生猛海鲜”,或者一场卡啦OK的消费。可是在当时也算得上一笔可观的收入。双工程师家庭,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银行有了点存款。
  明德从上海回来,谈到买车,是个星期六。这两口子做什么事情,向来是说办就办,第二天中午三口人到青年商店,正巧商店进了五辆款式新颖的墨绿色广州五羊牌坤车,高高兴兴给女儿买了一辆,圆了孩子自幼的童车梦。
  三口人推着新车一转弯,见到原来看传达室的孙罗锅蹲在人行道边。
  “老孙头,您这是在干啥?”明德停下来弯下腰问。
  “嗨,人老了,退休了,啥本事也没有,孩子也不争气。现在干啥不得花钱?这不,卖点毛嗑,花生啥的,挣点酒钱,嘿,嘿。”
  孙罗锅讲的“毛嗑”就是葵瓜子,因为老辈子那年头,在东北的俄罗斯人爱嗑这个东西,东北人把俄罗斯人称为“老毛子”,所以,这葵瓜子也就有了“毛子嗑”,“毛嗑”这样的俗称。
  明德看到孙罗锅面前摆着用小箩筐装着的葵瓜子、南瓜子和花生米,还有用来当量器用的小塑料杯,于是忙说:
  “好哇,好哇,现在政策允许,呶,有精力就干点啥吧,省得整天在家里呆着也腻得慌。”
孙罗锅又说:
  “小周,老杜,你们两口子是大好人哪,心善,仁义。好人有好报哇,你看这个丫头长得多水灵!来,丫头,吃毛嗑。”
  说着,抓了一大把葵瓜籽就硬往孩子衣兜里塞。弄得至砺不知道如何是好。给钱罢,怕老头见外;不给钱罢,人家小本生意,不能让人家吃亏。
  星期一早晨,女儿高高兴兴骑上崭新的五羊自行车去上学,至砺对明德说:
  “你把从上海带回来的大白兔奶糖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