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父亲升火准备晚饭,明德收拾房间洗衣服。问起母亲的病,父亲发愁地讲:
   “你娘的病纯是气出来的。那年,‘滚刀肉’抢占了我们家的住房,把我们赶到小屋,就这还不满足,一直想把我们挤兑出去,他们可以彻底独霸这一套房子和前后院。可是我们住到哪去呀!他们家两个孩子每天站在门口骂大街,还往后院撇石头,砸玻璃;甚至趁人不在,往锅里撒尿。你娘的病,就是叫他们气的。觉睡不好,饭吃不下,喘不上气,混身没力气,这两天又吃什么吐什么。”
    明德实在气得要命,晚上跑过去和‘滚刀肉’讲理,这种人哪有什么理?吵架骂人的话,明德一辈子又没有学会,回来以后只是说:
   “太不像话了,天底下真找不到讲理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明德和至砺来到民园派出所。
一位中年民警负责接待,听过情况后同情地说:
   “自打解放,我就负责黄家花园那一片,你们家的情况我太了解了。那时你们家是双料军属,有两个人参军,对吧?”
   “是,是,我哥哥,还有我八姑。”至砺附和道。
   “每年过春节,给军属拜年,送年礼,送戏票都是我出面,你们家门框上那‘光荣军属’的牌子还是我给钉的呢!怎么说呢?现在的事比较复杂,谁让你们家老爷子有问题呢?我们也不太好做工作。”
他看看屋里没有别人,又压低了声音对着至砺耳朵说:
   “这年头,有些事儿讲不清。我告诉你,那‘滚刀肉’也未必是嘛好东西,有点嘛背景,我们正在查呢!”
    至砺听明白,民警话里有话,明德对天津话没听太清楚,又说:
   “我们家老人政治上受冲击,可党还有政策,国家还有法吧?你们要解决不了,我就一级一级向上反映!”
    民警笑了,说:
   “哟,大妹子,您这说哪去啦?总得让我慢慢做工作吧?您别着急,回去跟老二位讲,先忍着点吧!”
在那个年头,遇到这样一位民警,已经实在不错了,两个人也只好谈到这个程度。
    他俩走回家,发现窄窄的胡同里停了一辆北京吉普车,进到小屋一看,站着一位干部模样的人,正在说话:
   “杜先生,你老是天津卫有名的企业家,我们党的老朋友啦!现在是没有政协了,有政协那年头,你老也是场面上的人物喽。咳,怎么住这样的房子,过这憋屈日子?市革委会还真不知道!这不,派我来看看您,有嘛问题,我给你老向上反映。”
    明德忙搬过凳子,至砺忙掏烟点烟,真不知道这是从天上下来的哪路神仙。
    这位干部坐下来,吐了一口烟,继续讲:
   “这不,不知道北京有嘛动静,听说来了一个外国代表团,中央接待完,安排他们各地转悠转悠,第一站就是咱天津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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