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块钱怎么弄？”
柳跖淖真是个聪明人，心领神会，连忙说：
“这钱不能从行政开支，上次拿研究室实验用铝换像章，屁大点事，文处长把张大眼狠狠撸了一顿。我看，这次找‘高老大’要钱。这事你别出面，我来办。”
“对，你这才叫节约闹革命呢！”
柳跖淖说的“高老大”是什么意思？这是文化大革命以来设计院流行的一个贬义词，泛指“高工资”，“老资格”，“大工码”的老知识分子。柳跖淖雷厉风行，当即召来十位“高老大”，训了一次话：
“告诉你们，院革命委员会很快就宣告成立，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向纵深发展，根据伟大领袖战略部署，下一步重点是清理阶级队伍。啊，阶级敌人，地富反坏右，一个也跑不掉。你们多年来拿人民的高工资，养尊处优，对党却离心离德，清队的重点就是你们这些人，明白吗？现在给你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什么表现机会？说好听的叫捐钱，实际是确确实实的敲诈勒索。
设计院真叫人才济济，当晚三十来人的军乐队组成了，还缺一名吹拉管的，汪兴安亲自補上这个缺。李维工程师被拉来吹萨克斯。乐队上午参加各科室生产，下午和晚上各科室搞运动的时间，乐队集中训练。
当时实行的是半天生产半天革命，参加乐队的人只参加半天生产，不参加那半天运动，避开了令人头痛的半天运动，这些人积极性特别高。文艺宣传队和篮球队也是一样的模式。
小舒跟着马干事鞍前马后转了一阵，总得有个着落。搞专案吧，政治条件不行，搞大批判吧，肚子里墨水有限。最后放在宣传队当个小头目，负责张张罗罗，召集人马，点名考勤，干得满起劲。他的长辫子，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就剪短了，现在又学红卫兵扎起两把牛角小刷，再穿上一件草绿色军装上衣，猛眼看上去活像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李克朋把专案和大批判具体工作分别交给了马、柳二位，空下时间，几乎整天泡在三支新组建的嫡系部队——军乐队、宣传队、篮球队。一来二去，他和小舒混得贼熟，小舒也像唤发起第二次青春，苍白的脸上又开始露出血色来。李克朋有胃病，小舒排完节目常跑去用电炉子给下点掛面，或者跑到大楼门前售货亭买点酱肉，茶烧排骨什么的。
一个星期的时间，乐队己经成形，可以派用场了。一般开大会前奏《东方红》，会议结束时吹《大海航行靠舵手》，这两支家愈户晓的曲子吹得滚瓜烂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革委会成立大会前一天，在市里开了几天会的首席军代表文处长回来了。第一件事是关上门，为柳跖淖出面敲诈老知识分子的事，把李克朋狠狠批评一顿。不过木已成舟，又不能伤害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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