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可以考虑了。晓矜这孩子,知根知底,我看不错。”
    母亲的一席话,说得至砺更加烦躁,不过他从小养成一个习惯,从不顶撞父母,最多不吭声。母亲无奈地摇摇头,说;
   “不管你的事儿啦,快去吧,你爸爸还在等你呢。”
    父母卧室里,父亲躺在床上看文件,见儿子进来,摘掉花镜,手里握着文件,和至砺聊起来:
   “你明天走,我呢,明天一早也去北京开会,送不了你。你哥哥十五岁参军,是我送走的。他没能念许多书,你是弟兄中间第一个大学生。参加工作后,在业务方面,我相信你的责任心和能力。在经济方面,这么多年,我私人没用过公家一个信封,一枝铅笔,希望你也能这样。其实,我相信,你们都不贪财,对你在经济上我也不担心。”
    至砺恭敬地听着。
    “我要提醒你的是政治,我送你一个‘三、六、九’。什么叫‘三、六、九’?三,就是三面红旗——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六,就是六条标准,毛主席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里指出了判断是非的六条标准,当然其中主要是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道路两条;九,就是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记住,在我们国家,成绩永远是主流,永远是九,永远是主要的,缺点毛病永远是支流,次要的——一个指头。政治风云变幻是很复杂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忘记这‘三、六、九’,在政治上你才会不犯错误或少犯错误。”
    火车还是单调地发出“哐、哐”的声音,杜至砺仰面躺在卧铺上。那天也是这样躺在自己房间钢丝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父亲劳碌一天,第二天要去北京开会,晚上还不忘和自己谈一次话。但是谈工作,谈政治,谈什么“三、六、九”,为什么不谈一句我最关心,最感到困惑和痛苦的问题呢?
在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也有一次类似的谈话。刘宝庠老师把至砺叫到家中,递过酒杯,用带点嬉戏的口吻说: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坐下来后吃着师母烹制的黄河大鲤鱼,老师很认真地叮嘱了一席话,概括起来也是政治上要保持清醒头脑,政治上如果出了问题一辈字是翻不过身来的;要谦虚谨慎,要学会,要习惯夹起尾巴做人等等。
    杜至砺仰面躺着,困惑,苦恼。老师、父亲、兄长,关心的都是政治,政治。“夹起尾巴做人”,“三、六、九”,还不都是提醒不要犯错误?除去政治以外,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言?谁来关心我的感情世界?为什么都那么冷酷?心里话又能找谁去商量?他又有些后悔,为什么那天晚上不向自己的母亲吐露内心的烦闷呢?
    记忆又回到七年前。腊月底,舅母托人捎来口信,让至砺回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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