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当时梁先生说,拆掉一座城门就像挖掉他一
块肉;扒掉一段城墙,就像扒掉他一层皮。这种痛,应该是整个民族的
痛,历史的痛!
    陈占祥先生比梁先生年轻15岁,英国利物浦大学出身,也是一位著名
世界级规划和建筑大师,二位大师提出的关于北京建设的“梁陈方案”,
出发点和立足点就是保存北京这座历史名城,但是被否决,被批判,1957
年陈先生还被无情地戴上右派帽子。我猜想,如果不是慑于梁思成先生的
崇高威望,他也一定难逃右派厄运。正如经济界,所有主张节制人口的经
济学者几乎一网打尽,唯独剩马寅初先生一人幸免。
   “梁陈方案”,是有其对立面的,那就是苏联专家组提出的方案,该
方案的核心就是以天安门为中心,建设新中国行政中心。梁陈二位学者一
开始未必意识到苏联专家的方案是代表了政权当局不可动摇的意图。直到
现在,回顾这件事情,未必意见一致,因为牵扯到许多人当时的表态。把
一个泱泱大国的政治统治中心放在有限的旧城内部,我们仅从两个方面简
单分析一下,其利弊可以说是一目了然的。第一,以天安门为行政中心,
必然要大量地拆除北京的老建筑;第二,老北京的格局必然形成对城市发
展的极大限制。可以说,这种弊端是先天性的,今天,上述两点已经越来
越多地显露出来,其结果只有把老北京破坏殆尽一条出路。
    回到60年前,全国政局甫定,百废待兴,经济极度困难,建一座新北
京城谈何容易。但是有没有研究的余地?有没有退而求其次,两全其美二
者兼顾的办法?关键是这一问题已经被上升到政治高度,那就只有一种极
端的解决方案。奇怪的是,在一片拆和扒的浪潮中,坚决执行者竟然还有
一位是著名的党内历史学家。其道理是,老城墙是封建帝王防御的工事,
留着它干什么?此言出自历史学家之口,足见那段历史已经把人的灵魂扭
曲到什么程度!
    老地图已经泛黄破旧,地图所显示的年代距离1949年很近,上个世纪
四十年代不是经济日新月异的时代。如果尊重或部分尊重了梁、陈先生的
意见,北京完整保留了地图上所标示的老城墙,基本在原地保留了诸多牌
楼,大量保留了四合院等老北京风貌,那今天是什么感觉?现在,西安城
墙是中国乃至世界保留最完好,规模最大的古城墙,而老北京城墙规模是
西安明城的数倍,其历史和文化意义就一目了然了。至少可以说那是一座
世界绝无仅有,规模最大的建筑文化博物馆。
    历史上没有如果,今天不厌其烦地咀嚼这段苦涩的历史,反复翻看那
发黄的老地图,有什么意思?发怀古之幽思吗?那最多是个人的一种情
愫;追究历史责任吗?那是不可能的;呼吁保护古迹文物吗?用不着。因
为除去盗墓贼之类罪犯,谁都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目的还是把一段段历
史遗案梳理清楚,吸取惨痛历史教训,警示现在和以后。在政治空气、对
待科学、决策机制等方面,真正提高一步,摆正本土传统文化与世界现代
文明关系,让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健康、迅速地发展下去。
 

上一页  [1] [2] [3]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