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包法利夫人》。这也是一种典型,一种女人在种种诱惑面前守不住阵脚,节节败退以至于溃不成军,甚至于死无葬生之地的典型。罗伯特决不是渥伦斯基,他不会始乱终弃,他不会折磨弗朗西丝卡,但弗朗西丝卡不会备受自己良心、道德的折磨吗?在无穷尽的内疚和反省中,爱又如何能轻快地飞翔?再说既便没有责任、道德的羁绊,谁又能摆脱平淡岁月的侵袭和困扰?一俟激情消退,天边的红霞和身边的玫瑰又从何而来?
    当然,这一切也许会非常完满,他们会超越了岁月,超越了责任而作为世上最令人称羡的一对,但那哪还会有罗伯特惊心动魄的最后话语:“所有我能祭起的一切哲学都不能阻止我爱你,对于宇宙来说,四天和四兆年没有什么区别,我努力记住这一点”;以及弗朗西丝卡令人涕泗滂沱的遗言:“我把活着的我给了我的家庭,我把剩下的遗体给罗伯特”。没有!那就什么都不会有了,没有人人皆知的廊桥,也没有了那个人人都为之掬泪的遗梦。
    廊桥留下了个遗梦,也再次映证了一个法则:生活中不能圆的梦可以在人们心里想圆,但现实生活中的梦却永远难圆。这个法则是异常残酷的,好比说梁山伯、祝英台不用殉情、化蝶了,那也就没有了“梁祝”和千古绝唱;好比说罗密欧、朱丽叶喜结良缘了,那也就没有了莎翁流芳百世的篇章。
    记得很久以前读普希金的诗,其中一段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说的是一位18岁绝妙女郎猝然去世,多少人为她  惋惜、哭泣,惟独普希金为她庆幸。他认为他宁可看到她如花似玉时死去,留下个永远美妙的恒定记忆,也不忍、不愿看到她凋零为残枝败叶。想那时我什么都不明白,直怪普希金心太狠。但随着时光流逝,岁月熏染,我终于明白,在这世上决没有白白的美好。梅花香自苦寒来,古刹钟声响彻云际是因为千年古寂,这世上,但凡是超凡脱俗的,石破天惊的,不同凡响的,必然都曾付出过惊人的、惨烈的牺牲。
    这就是廊桥遗下的梦。
    一个残酷却也温柔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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