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声音放低了说:“没你们的事,莫来胡闹!”老阎不耐烦了,一叠连声地催促:“不要跟他们废话,按计划行动!”黄所长被逼得进退两难,便狠了狠心说:“伯爹,我职责在身,不得已啊。胡闹的人,都要负法律责任!”老金便一撩衣襟:“法律?是你家的么?”老伯气得浑身颤抖,伸手朝哥苗索要板斧,哥苗见老伯脸色不对,便犹豫。老伯就吼道:“给我!”哥苗忙把斧子递过去,只见老伯指着竹椅对众人说:“谁来抢我,便是这个下场!”说罢高举起板斧,狠狠劈下,椅子喀啦一声被劈得稀烂,众人忍不住一阵惊呼。老伯说:“我这里,只有命!”不料刚说完,忽觉身体失去平衡,就朝地面瘫了下去。哥苗慌忙扔掉斧子,过去搀扶。
    这时,半空里猛然响起一声尖叫:“阿爸——”原来是六莲跑来了,她在美芬家听到报信,忙与美芬一道跑回家来。六莲分开人群,见阿爸瘫坐在地上,不由就“哇”地一声哭出来,死命抓住老伯肩膀。老伯笑笑,说:“莫怕,我死不了的。”六莲便回头怒斥道:“你们这些人,夜路行多了,就不怕撞鬼!”美芬跟着挤过来,见率众逼迫吴老伯的,竟是自己未来的公爹——阎常委,顿感万分尴尬,脱口而出道:“爸,你怎么在这里?”一直沉默的霍井石,这时突然开口说:“他来抢东西!”美芬满脸困惑,急得要掉泪的样子。那阎常委一怔,便觉有些头晕:“咦,美芬?你来做什么?”美芬跺一下脚,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我同学的家呀!”六莲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抹了一下泪,站起来,缓缓走近老阎,逼视着他问:“你,就是阎槐树的爸爸?”老阎向后退了退,六莲便又说:“原来槐树还有这样的爸爸!”老阎顿时脸涨红,回头对黄所长说,“我还是避避嫌为好。这里的事,你看着办。”说罢一扭身,挤出人群,走了。
    黄所长此时,想抽身也已经晚了,只得硬着头皮说:“我们若是空手回去,镇书记那里交不了差。伯爹,你就少少地缴一点么?”老伯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怕不是为了区区两个欠款来的,是存心要拆我老屋吧?那朱老板,神通广大,能调动你们给他当马仔!”听到此言,黄所长神色一变,睁圆了环眼,怒道:“要逼我动手么?”老金遂抢上一步说:“动手?先拿下我再说。”哥苗也提起板斧道:“还有我!”黄所长慌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枪:“莫要动。动,性质就变了!”
围观的乡邻都喧嚷起来,阿丑也跑到人群里狂叫。只见又有两人挤进了院子,原来是若川和小郭从镇上返回,听到消息赶了来。小郭挤出人群,拉住黄所长说:“你息怒。乡里乡亲的,不好就扯破脸皮。”黄所长一巴掌推开小郭:“没你的事!”若川便上前一步,挡在黄所长面前:“慢!”他掏出手机来,晃了一晃,说,“所长,你要动手,我就要给省委书记打电话。”黄所长闻言,脸孔一下子变白,额上便沁出一片汗珠来,咒道:“这个老阎,害死人呢!”迟疑片刻,便手一挥,下了撤退令。那些随来的干部,极少经历农村的这种激烈场面,都怕闹出人命来,巴不得有这一声,忽地就都散了。黄所长遂向吴老伯赔礼道:“伯爹,我也是没办法哟。”一面退走,一面就驱赶围观的村民,“散了,都散了!”哥苗却跳将起来,怒吼一声:“屌你个老母!”提了板斧便要去追。众人慌忙将他拦住,都唏嘘道:“这些黑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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