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体验不一样。亚娟带回的这个海口,像是比自己上初中时的那个海口,更加光怪陆离,似乎已没有她六莲存身之地了。六莲相信亚娟没有夸大其词,自己在念初中的时候,就体会到了大都市的力量,它要把一切人都裹胁走。那么,我还敢不敢再次跨进去?白助理,他可以帮我。可这个男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对我这样好么?——乡村姑娘单纯的头脑,装不下这些复杂的问题了。
    回到家,六莲见阿爸已经睡下,就轻手轻脚进了闺房。打开灯,眼前不禁一亮,梳妆台上,放着一盒糖果,拿起来看看,包装豪华得很。她一下就想到,是白助理晚上到家里来过。六莲坐在床上,拿着这精致礼物看,心头一阵暖热。一个多月来,白助理已融入了她的生活。她平日里一言一笑,都会想到:“白助理若是听见看见,会喜欢吗?“猛然间,她又决心要去海口了。亚娟说的那种种事情,打消不了她的勇气。六莲现在只是想,能和自己喜爱的人同在一片天底下,那就好。在海口,只要自己高兴,就能见到所喜欢的人,那样就够了。幸福,不是钱,而是心……
    就这样,六莲捧着巧克力,痴想了半夜,几次流下热泪来。睡下后,她把糖果盒子放在枕头旁,舍不得尝。黑暗里有很多人闯近眼前来,一会儿是白助理,一会儿是亚娟,一会儿又是阿爸。恍惚中,白助理在一个很高处向她伸出手来,将她拽住,头顶上太阳很亮,把两人都包容进去了。
    就在六莲入梦之时,白若川仍坐在鳖场小楼的顶上。他让小郭先去歇息,自己独自待一会儿。夜气有一点儿凉,千山万壑,都罩在月光里。他望望老屋的方向,已无一星灯火,知道那父女俩已经睡了。咫尺之遥的六莲,是他无意中窥到的景致。若川很惭愧:自己给六莲,能带来些什么呢?
    他想:现代社会,不会有什么诗意。人们想的就是一件实在事,谈不上其他,这就是潮流吧。他若川唯一与旁人不同的,是想在谋碗饭之外,能有属于自己的“虚的”东西。
    巡夜的工人走到楼下,朝若川招呼了一声,劝他早点歇息。若川应着,慢慢站起身来。眼前,万物酣睡得正沉,世界比白日要理智得多。若川深吸一口清甜的空气,慢慢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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