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娱乐,竟然匮乏到这般地步!
  至砺的心紧缩,浑身泛起一层冰冷的鸡皮疙瘩,而脑袋里却有一股滚烫的血向上湧动。
晚饭后,至砺在原有的工人住宅区街头漫步,老工人三个一堆,五个一伙,聚在电杆下,凭着昏暗的路灯光,或蹲或坐,打扑克或下象棋。赢了的得意洋洋;输了的用唾沫把白纸条粘到脸上。蹲在一边看热闹的,捏一撮关东烟撒在纸上,双手轻轻一捻,熟练地用舌头抿一下,点上火猛吸两口,再看下一回合。有几位运气不好的,脸上、额上掛满白花花的纸条。
  这种镜头,对杜至砺来说也并不感到陌生,在鞍岭和其它城市街头巷尾也不只一次目睹。问题是,已经是八十年代了,这种愚昧、原始的娱乐消遣方式也应该消灭了!靠什么来消灭?政治空气在淡化,靠无休无止的学习经典著作,已然失灵。在工人中电视机普及率很低,更没有老年活动中心一类场所,他们的时光用什么来排遣?
  工人住宅区的房子大体可分成三种类型,最古老的是三四十年代日本侵略者在这里掠夺矿山资源和压榨工人血汗时盖的工房,再下来是五六十年代一批“干打垒”工人宿舍,当然也有几幢近年建的职工宿舍楼。日本人留下的工房和“干打垒”都是平房,明显的区别是前者外墙用水泥砂浆抹面,后者是一色红砖墙。本来标准极低,几十年过去,房子旧了,破了。一排排破旧房子前前后后搭建了不计其数的偏厦、围墙、鸡窝、等等。看来这个地区没有集中供热和煤气,许多家门前堆放着干柴和各种破烂。两排房子之间的路已经窄得只能通过自行车,还得拐来拐去推着走。如果一旦发生火灾,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正像回避“失业率”之类的词汇一样,我们国家大概也不用“贫民窟”这样的词,那就暂且称之为“棚户区”吧!这个“棚户区”也在本次规划范围之内,确实到了该彻底改造的时候了!
  至砺又走访了几个工人家庭,这里矿工居多,职业病——矿工矽肺病比较普遍。他就遇到一位老工人,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吸十分吃力。据他儿子介绍,到了冬天遇上伤风感冒,呼吸更加困难,躺都躺不下。老人还嚷着要剪刀,恨不得在自己胸部捅上一个窟窿才能透过气。与此相反,他们的房子可是几面透风的,屋顶的瓦错动了,躺在屋里透过瓦缝就可以看见蓝蓝的天。外屋迎面墙中央规规整整贴着一张伟人像,就是著名画家王式廓的儿子画的那幅全国通用的标准像。他老人家还像十亿人民经常见到的表情——既严肃,又亲切;既神采奕奕,又和蔼慈祥。
    工人们对改造棚户区抱很大期望,纷纷诉说自己的困难,但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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