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着做一项马鞍山钢铁公司的设计。而杜至砺回到办公室,下午继续在学习班学习,平时方昌延并不是每天到学习班来坐阵,只是依靠指派的那一正一副班长在第一线主持。今天他亲自上阵了,先对贾名如训话:
   “造反派苦口婆心跟你磨破了嘴皮子,指望你觉悟,自觉走‘五七’道路,当一名光荣的‘五七’战士。可是你错把造反派的忍耐当成软弱,你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告诉你,今天是最后期限,如果你再不觉悟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给你戴上帽子,送你到农村去强制改造。……”
    正在这时,楼下传达室来电话,通知杜至砺外面有人找。他急忙跑下楼一看,是弟弟杜至碄坐在传达室。至碄在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第二年下乡插队到内蒙科右前旗一个蒙古族村庄,这次来鞍岭是公私兼顾,春节来探望哥哥嫂子,捎带给生产队买红旗拖拉机配件。弟兄俩有两三年没有见面,自然见面非常亲热。
对至砺来说,弟弟自远方来正好提供了请假回家的绝好理由。至砺,明德带着至碄先去菜场想买点年货什幺的,到菜场一看,几乎全都关了板,什幺东西也没买成。几个人又商量好到赵哥家过年,因为赵哥大姐春节期间获得假释,正好大家可以团圆一下。
    赵哥家的情景不禁使明德一阵心酸。文化大革命最乱的时候,大姐又抢着生了一个儿子。夫妻俩双双进学习班之后,三个孩子留在家里过日子。老大赵浩十一、二岁带两个弟弟,老二六、七岁,老三刚会走路不足两周岁,就这样滚了大半年。家里怎幺脏,怎幺乱,都无所谓。让人最有感慨的是,大姐拿出一个发了霉的饭碗给明德看,是她回家后收拾房间从书架后面发现的,拨开碗里的绿毛仔细一看,是半碗米饭,里面还有一星半点鸡蛋的影子。原来是老二有一次自己炒了一碗蛋炒饭,吃了一半,剩下的舍不得给哥哥弟弟,藏在书架后面。结果时间长了忘得一干二净,从夏天到秋天,又到冬天,长霉了,发臭了,三个孩子谁也没有发现。再看看老二,鼻唇沟里淌着永远干不了的清鼻涕,已经把皮肤沤红沤烂,小脸儿白惨惨的。
    至砺一直在心里嘀咕兴安的对象小舒那档子事,一想起在李克朋卧室门外听到的一幕,就别提多腌臜。几个月以来一直没对兴安讲,今天正是机会跟大姐商量一下。赵哥一听火冒三丈,拍案而起,立即吩咐大儿子赵浩出去打公用电话,叫兴安来一躺。
    电话打到设计院单身宿舍传达室,很长时间没人接。传达室里正乱得不可开交。原来是眼看过年了,传达室老头孙罗锅提前喝了二两烧酒,本来没有酒量,烧酒下肚是又哭又笑,单身汉们无聊之极,挤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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