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式笔记和工程实录卡片,16开卡片纸摊满桌面,摊满单人床。单人床放不下,又支起来活动床板继续一张张,一页页摊下去。以便归类整理。
    楼梯间传来一阵熟悉的急促干咳,他赶忙放下手里的资料,拉开房门,果然包装得接近园球状的周明德出现在门口。好像她把小兴安岭的风雪给带了回来,一股寒气袭进室内。他帮她解除了全付武装,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疼爱地埋怨说:
    “怎么样,我说咳嗽会加重吧。”
    不知是由于寒风的刺激,咳嗽的刺激,还是回家的兴奋,明德的脸通红,她双手紧紧搂住丈夫的腰,脸偎依在他胸前,长长舒了一口气说:
“幸亏我去了,这回我可真的见到了小兴安岭,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原始大森林。呶,你简直无法想象,松树有多高哇,有多么笔直挺拔!什么叫雪线?你懂吗?我可全看见啦!好像是用一支巨大的画笔画上去的,每棵树,南北分界线从上到下笔直整齐,一条雪白的线,真是鬼斧神工啊!真象苏联歌曲唱的‘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她有无数田野和森林’,……”突然又像想起什么,抬起头深情望着丈夫,柔情地问:
   “野人,想我了吧?”
    就在这时,房门“呼”地被推开,两个用棉大衣、皮帽子包裹得园滚滚的男人出现在门外,高个子络腮胡,低个子两眼炯炯有神。
   “好哇,好哇,外面为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你死我活地拼命,你们还在温室里面卿卿我我!”大块头的是赵天名,一只脚还在走廊里,一只脚刚踏进房门就嚷嚷起来。
    汪兴安在后面用力把他推进屋来。
    明德用手拢了一下在丈夫怀里揉乱了的头发,赶快又清理出座位,说:
   “我到你们黑龙江去了,到了哈尔滨、到了伊春。我还去了桃山,那里有狩猎场呢,看他们在林海雪原里打狍子,我还坐了耙犁。原始森林一望无际,黑土地广袤千里。你们黑龙江人的性格,大概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造就出来的,这回我懂得了。”
   “哈哈,小周,你看你,一旦摆脱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羁绊,你是多么开心,浪漫!长期以来桎梏人性的精神枷锁非砸烂不可!”赵天名说。
    汪兴安从棉大衣怀里抽出一卷纸来,展开给杜至砺周明德看,正是至砺明德请他写的鲁迅《自嘲》小诗。
   “好,字体很是遒劲。”至砺夸奖说。
   “告诉你,也就是你吧,我写字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换了别人,我还真不伺候呢!”兴安颇为得意,紧接着又换了种口气说:“不过你可别真的‘躲进小楼成一统’啊,今天来就是三顾茅庐,动员你出山。昨天东方红总部开常委会,我提出,我们这个组织都是年轻人,革命热情绝对没问题,可是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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