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水则如软泥一般;二是山上有滑坡,设计中一定要仔
细。其实此中包含一个悲凉的故事,峨口铁矿1958年“上马”,后又“下
马”, 1958年在海拔1700米处打了一个采矿平垌,不久塌方,为此,我
们设计院一位罗姓青年工程师以“反革命技术破坏”罪名被判15年徒刑。
直到拨乱反正后,这位罗工程师坐了18年监狱后上诉到北京,经过一番周
折,终获无罪改判。在尘封的技术资料中有当年罗工程师亲书的意见,大
意是此处工程地质条件不宜打垌。“大跃进”违背科学规律造成的恶果,
竟由这样一位具有良知的青年工程师背负了20多年!由20多岁到48岁,一
生最好岁月付之牢狱。
    在我们这样一个堂堂“国立设计院”,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几十年
中,这类事情不止一次发生。同样的工程事故,发生在政治条件好的同志
身上,可以解释为技术责任事故;发生在政治条件不好的人身上,如何解
释,就要看当权者的态度了。那个年代,人是划分三六九等的,而这种划
分不是按照工作责任心,不是按照技术水平,而家庭出身和“政治态度”
是一条铁律。家庭出身不好的技术人员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政治运
动一来,更是大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感。
    回到1966年,我以和那位罗工程师当年同样的青春年华,前赴后继般
 
上了峨口。山下春意盎然,山上冰封雪冻。清晨洗脸刷牙,要到山石冰缝
取水,每天把牙冰得钻心疼痛。有一次,我和另一位同事下山办事,年轻
气盛,比赛速度。不走盘山路,而沿着陡峭山坡一路踏雪下奔。跌跌撞撞
下到山脚,热气蒸腾,遍体鳞伤。已是饥肠辘辘,忙找一家饭馆吃饭。一
碗刀削面吞下肚,方觉酸的要命,又急忙要一碗甩袖汤,想冲淡一下酸
味,结果一口下去,酸得全喷出来。汤比面还酸,这时才知道山西醋的厉
害。
    毛泽东“五七指示” 传到峨口,我们又漫山遍野寻找可以教育我
们的老师。一次搜集资料在山上见到一座小庙,在庙里吃了一顿饭,顺便
了解和尚清贫的生活。一盆和好的攸麦面,揪一团在胳膊上一搓,便成为
一个小卷,放到笼屜蒸熟,便是“窝窝”。不小心窥见那和尚胳膊黝黑,
惟独搓面团之处的一长条肉皮洁白如玉,想必是那些黑黑的泥和汗都搓进
了“窝窝”里。当时想,我们这些在城市长大的知识分子就是要不怕苦不
怕脏,和尚生活在社会底层,也是我们的老师。可见当时知识分子内心已
经虚弱卑贱到何等程度。
   太行山有光荣的革命传统,离峨口不远有一座马鬃山(海拔2440
米),日本侵略军一直没有进到山里。我们又翻山越岭去“访贫问苦”接
受“革命传统”教育,到一个叫下近荒的村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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