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人五脏俱焚。
  父亲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无论他相信秋天做手术就会好起来的话有多真,可他如今是多一分钟也挺不过了。有一天父亲对她说:“我到底是什么病?若真的是骨癌,我不如一头在墙上撞死!”
她一听犹如万箭穿心。
  其实她那会已不再相信什么“奇迹”,也不再指望父亲有一天能够站起来。她实在只是害怕。害怕世上这个最爱她、欣赏她、信任她、能让她无限安心、踏实、能依靠的人就这么撒手离她而去,害怕那双永远那么慈爱、温暖、慰藉、激励她的眼睛永远闭上,再不能睁开。
  她明知要父亲硬挺的每一天便是残忍24小时,焦熬1440分钟,但她实在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样?于是她只能把骗局再一次制造下去。
  她决心给已无比衰竭的父亲再打一次强心针,她要在父亲床头搞一次“三堂会审”。
  她去把县医院的院长找来,把县医院的招牌大夫找来,把这个县的一把手——书记兼县长找来,让他们济济在父亲的床头共坐一堂。不仅是代表全县人民看望和问候父亲(父亲当时是政协主席),而且要他们进一步确认这“腰椎病”并无大碍,秋天一到就可动手术,彻底根治。
之后是在家里张罗的一次丰盛的火锅。
  这在一个县里是最高的级别和规格了。一个戎马一辈子的老兵很看重这个荣光;一个见惯血与火的游子很在乎这片温馨,那天晚上父亲的巨痛仿佛减轻了许多,破天荒地睡着了三个小时。
  她做这一切、她必须要演这一场院戏,只因她要离去一个月,她有不得不办的事,她不得不返回她的单位,她要在临行前把父亲微弱的生命之火点得再旺一点,她唯恐死神赶到前面,父亲再不能等到她返回来。
可是,才不到20天,父亲就去了,他实在绷不住他那根生命之弦了。
  她伤痛已极,懊悔已极,后来她无数次回想离开父亲前的那个晚上和早上。
  头天晚上,她在父亲病榻旁陪父亲很晚,密密麻麻写下了两大张要交待的事项和每天护理须知。
父亲一直在不眨眼地看着她,那眼神充满了酸楚、眷顾,还有……父亲非常深情地说感谢她为他做的一切,他说他非常倦了,要她早点去休息,明日好上路。
  她佯装兴高彩烈要父亲好好养病,等她再来时陪他去做手术,她说最多一个月就回来。
  父亲一边点头,一边艰难地微笑说:“好好,好好,我答应等你回来,我今天太累了,明日我想多睡会,你自管走,不要叫醒我。”
  第二天清晨要走了,她站在父亲床前,矛盾极了:父亲一直紧闭着眼,想起父亲昨晚那些奇怪的话,她想与父亲告别,可又怕惊扰了他难得的一次沉睡;可不叫吧,她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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