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若川问起了老伯,六莲这才想起,说:“他病得那样子,一有空闲,又下田去了。”遂把给阿爸看病的事说了,然后说,“那医生没说实话,我担心,阿爸得的是大病。”若川心里一凉,稳了稳神,说:“先莫急,你再去打听一下。”六莲就皱眉:“我怕听不懂。”若川便说:“我陪你去。”六莲这才神色稍缓,说:“那就下午去吧。” 说完正事,六莲便去烧水,沏了一壶金钱草凉茶出来,心疼地说:“鳖场出事,你睡不好吧?喝这个凉茶,可以清火。”若川就笑:“你这里,尽是好东西。”啜了一口,忽然想起,就问,“阿丑呢?”六莲说:“你还想着它?跟阿爸下田去了。”此时,小院寂寂,秋后的太阳温温地照在身上。若川见六莲经过一夏的日晒,原本白白的脸孔,也有稍许黝黑,便有些怜惜:“这里有什么活儿要做,我可以来帮你。”六莲眨眨眼,笑了:“你在城里,能够做大事的,可要落到乡村来,怕连哥苗的日子都混不上。”若川想想也是,便有一丝懊恼从心底涌出。只听六莲又说:“我看,鳖场你不要再待了,快回城去吧。”若川说:“不行。拿了人家的钱,就要为人办事。”六莲说:“你呀,就是愚!跟我阿爸一样。”若川听了一笑,说:“就是命该如此吧?”六莲说:“也不是说一定要升官发财。你只在城里安安稳稳,那就好。”若川不以为然:“城里?还不是一样。”六莲忽然就发了急,眼里像是有泪水涌出:“可你……是读过书的呀!” 若川猛地呆住,知道这女孩已经恋得很深,便不知如何作答。六莲接着说:“你回海口吧,你一走,我也就去。”若川横了横心,说:“好吧,只要你去了,我就离开这里。”六莲的脸孔上,此时忽然涌起复杂的表情,眯着眼想了半天,才迟疑地问:“助理,你这样不温不火的,你老婆……她不说你吗?”若川纳闷,看了看六莲,说:“我老婆?她可管不到我了,我们早就离婚了呀!”六莲像被火烫了一般,甩开了若川的手:“你怎么从没说起过?”若川就笑:“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六莲便低下头去,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白助理是单身汉!当知道了真相之后,六莲却没办法高兴起来,反倒像跌进了一个空虚的深渊。两个月来,她做过很多梦,为了梦的难圆而苦恼过。日复一日,她已经不再有奢望了,习惯了与白助理之间的这种模糊格局。可是现在,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可以朝前走了;她却痛苦起来——那些时日,原来都是白白地受煎熬了!为何自己就不敢设想助理是个单身汉呢?六莲没有抬头,拉过了若川的手,握得紧紧的,像是别人欠了她很多债,可是却找不到人可以追讨。 若川心里也有东西滚烫,他喜欢这种单纯的依恋,明白自己是陷在儿女情中无法自拔了。但是,如果再跨进一步,他不敢。已经失败了一次,他害怕再失败。这莲塘村,只是个幻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散。他只有本能地祈祷:这满院的秋阳,唯愿能照耀到天荒地老吧!想着,就俯下了头,在六莲头发上深深地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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