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贷款，也就需要鳖场，需要我这个主管。我如何做，你尽可以装聋作哑，公司再不会有第二人能像你这样认真。你、我、老板，都各自谋些财路，有什么不好？”若川便冷冷一笑：“小郭，你是要逼我离开鳖场么？”小郭说：“哪里？你尽管在这地方，就当是么子事也没发生。就像银行看我们公司，是个规矩的公司；公司看我这鳖场，也是个规矩的鳖场。人，不会都活得像你，白白地清白了半辈子。”
这场对话，显见得是小郭占了上风，若川知道，这小郭，对鳖场的事谋划了不止一日，不是一下就能服输的。于是说：“你说的，是理，但凡事也有另外的理。老板们行事，多不按照常规，你不要以为公司非要这个鳖场不可。我劝你还是收手，好好地经营一下，赚也要赚个干净钱。”小郭听了，有所触动，感到了隐隐的压力，沉默了半晌，才说：“也罢，就当我流年不利，少赚了十万。不过，钱要慢慢退还，一下子我拿不出。我不是个贪人，我是怕鳖场这个样子，如何就能赢利哩？”若川说：“一块儿来维持罢，也不见得就山穷水尽了。”若川的话柔中带刚，那意思，小郭是听得出来的，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叹口气道：“人生在世，却不能好好地做事，还有什么活头呢？”若川听他叹苦经，竟也起了同感，抬头望望天空，黑夜里，只是一片空漠。若川暗想：这荒唐不荒唐？我抓住了骗子小偷的手，人家却满不在乎，反倒是振振有词——他所用的盾牌，我手里的刀，是砍不动的！
若川一面拍着腿上的蚊子，一面只好安慰自己：明天再说吧。这世上，把什么事都拖到明天去办，可能就好了。若是一日长于百年，那还有什么可发愁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