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凭直觉,他知道那小两口在他背后,一定是注视了许久。
在街上几个店里,若川把想要了解的物品价格打探了一回,都逐一记下。又向一家店的伙计请教了一番,知道了多少鳖该用多少料,心里便有了底,招手叫了一辆“三脚猫”往回返。路过刚才那家五金店,见那一对小夫妻又在望他,神情仍然有些怪异。看那两人年纪,不过是中学生一般大,若川就有些敬佩,两个小仔居然也能撑起门面来。这在乡间,算是个较为体面的职业了,用不着栉风沐雨。那女孩子的神情,有点儿像什么人,若川又看了一眼,猛地想起六莲来。这两个女孩,年岁神态都相似,可是烈日下的六莲,怎能想象可以躲在屋檐下,这样舒舒服服谋生?若川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了。
回程上,一路皆是青山碧水,秋阳下的乡野,分外温和。若川心里暖暖的,一直在想着六莲。六莲是个好女孩,她眼睛里有爱,对此,若川心里明明白白。然而城与乡之间,有深深的鸿沟,即使他和六莲有勇气跨过这鸿沟,又怎能避免将来会有什么纠纷?俗世之力,总要强过文弱的书生,已失败的那场婚姻就是一例。若川已是人到中年的年纪了,完全死了心。可是,对那一泓清灵灵的湖水,又无法抵御,只是还不敢跳下去,只能这样混沌着,过一天算一天。有情抑或无情,说不清了。只愿秋阳能永远这样温暖吧,照着自己,也照着田里那个楚楚动人的姑娘。
回到鳖场,工人们见若川不再是伤兵模样,都欢呼起来。小郭更是凑到身边来,问长问短。若川全不露声色,与大家打着哈哈。午饭后,在炮楼上睡了一觉,就赶忙爬起来算帐。他把往日所做的帐目摘要,一股脑地翻出来,细加核对,又拿起笔在纸上加减乘除,俨如回到了中学生时代。
一个下午算下来,结果出来了——惊得他冒一身冷汗。原来这小郭在搞钱的事上,是个很手辣的人,不仅虚报了物品单价,也虚报了进货的数量。从帐目上显示的花销看,即便是经营两个鳖场,也断然用不了此数。至于在建鳖场之初,所用的水泥、红砖、涵管与机械等项,打的埋伏就更大了。粗粗地估算,落到小郭腰包的黑钱,大概有十多万。照此若有一年下来,这鬼精的家伙捞走二、三十万没问题。面对这个数目,若川不禁瞠目,随即抛了笔,呆呆立在了窗口。
他想,如今这世道,已不光是大鱼吃小鱼,小鱼也在啃大鱼,互相吃,最终还不知是谁吃掉了谁?就像这公司,老板在吃银行的贷款,小郭就吃鳖场的费用,人各显神通,各有活路。若川对小郭的妄为,心里愤恨。回想当初老板与小郭签合同,大致就已算准,如果鳖场经营正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