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道:“好啊,你唱吧。”六莲清清嗓子,试了试嗓门,就唱了起来:
八月十五月光光哎,
担起灯笼去行村。
不怕鬼来不怕神哟,
只怕回迟你不开门。
若川虽听不大懂歌词,但那婉转悠长的声音,是无须释意的天籁。还未等他回味过来,六莲又唱起了另一首:
哎啰——哎啰——哎哎啰,
牛郎在东哦,织女哟西,
银河隔开路远远哎,
北斗做船划过来。
这首歌的意思,若川听懂了,他觉得乡间的人,都很有才气;小小一件事,也尽量做得完美。刚要夸六莲的声音好听,却不想六莲又唱起第三首歌,听来竟是另一路风格,若川心里为之一惊。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山清水秀中,听见这只歌,忽然就有梦幻感。海南,罕见有梨花,可是正当暖风吹来,又恰似那“梨花开遍”的境地。心中即便有再多的负累,也完全被蒸发掉了。若川想,平日里听这首老歌,都是些中年汉子在卡拉OK唱,听着像是荒腔走板,总不大明白这类歌子有什么好?现在听六莲唱来,却格外地清纯,想必是从她老爸那儿学来的。当年吴老伯他们唱这歌的时候,也就是六莲这般大年纪。一群城里的中学生,懵懵懂懂地闯过海来,不知道前程是祸是福,那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情形,是后来人无缘体会得到的。
如此想着,心中便不免头绪纷纭,惊奇在两代人身上对美的渴求,竟有如此一种延续。正想着,忽听得六莲在前头咯咯地笑:“白助理,你也唱两首我听呀。”若川便想了一想,推辞说:“我不行。”六莲遂把嘴一撅说:“不,我想听。”若川忽然想起在大学里爱唱的一首歌,于是就唱起来:“当春雨飘啊飘的飘在,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戴着你的水晶珠链,请跟我来……”唱到半截,高音就唱破了,两人便笑个不停。他忽然想到,刚才六莲的鬓发边,那点点的细汗,恰是山野里的“水晶珠链”,有无比的奢华……
走过莲塘,若川看见,有些荷叶已经败了。这里那里的荷花,均很稀落,显然已过了节气。倒是荷塘中间有一株,显得十分特别,花瓣不似同类那样肥大,而是纤细如箭,次第张开,梗下有大大的圆叶浮在水面。若川便停下来,指了指那花儿,问道:“看那株荷花,单单开得那么好!”六莲看看,便说:“那可不是普通的荷花,那是睡莲。”若川就奇了:“睡莲?”六莲说:“是啊,到晚上,它要睡觉的。”若川便问:“怎么睡?”六莲噗地一笑:“怎么睡?打呼噜睡么。”若川笑道:“调皮!”六莲说:“到晚上,那花瓣都会合拢起来,第二天太阳出了,才慢慢张开,那就是它睡醒啦。”若川再端详那睡莲,确与左右荷花大不相同,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