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香蕉下半年猛烈上市,批发商在广东收购,可省下一大笔过海的费用,本地香蕉就难有人问津。到夏至前后,广东的香蕉一熟,本地出产的纵是金枝玉叶,也只能三文不值两文地甩卖,给人家去喂猪。这样的苦,农人们只有自己咽下。 尽管苍天不怜种田人,但像吴老伯这样的老农,早不把种田当成纯粹的谋生了,所以并不怎么怨天尤人。他们终日躬耕,手不能停,劳作几乎已成了一种精神寄托,不管年成是丰是欠,都淡然处之。 吴老伯此时吃足了水烟,脚板心挨着滚热的田土,心里就十分安泰。眼前这千把株蕉苗,叶儿已有蒲扇大,随风摇摆,都是一副壮大的样子。老伯看着它们,就像看到一群穿新衣的龙虎仔儿,满心都是喜爱。 歇了一阵儿,就见有个衣装花哨的妇人,从小路朝这边走来。吴老伯四下里望望,除了附近一个老阿婆在椰树下放牛之外,别无他人。他就想,莫非这妇人是来找我的?想着,便从地上拾起布褂披上。待那妇人走得近些,吴老伯便认出,原来是贩鱼的马寡妇。 这马寡妇从内地跑来闯海,不过五、六年光景,便成了此地闻名的富户,可列入县一级的“五十强”,曾与县长同桌吃过饭的,荣耀无比。乡人对于她的财势,自然是无话可说,但因她口无遮拦,行事又多违乡俗,便又有几分瞧不起她。吴老伯不随众议,认为马寡妇虽是女流,却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实在不简单,所以一向对她很敬重。 马寡妇来到田边,老远就打招呼:“伯爹,辛苦呀!”吴老伯也客气道:“种田的么,凭死力气做,早出晏归,比不得你们。”说着,就指了指一块干净地方,请马寡妇坐。马寡妇的脾性,就是个活的花木兰,一点儿不娇气,泼剌剌地盘腿坐下,问起老伯今年的年成来。吴老伯一边吃烟,一边答道:“还好吧。”马寡妇遂又扯起了天气,吴老伯便打断她:“你们商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是有事?”马寡妇道:“当然有事。最近县上一个果蔬公司的老总,很有‘才调’的,想跟本地农户联营。这联营的办法,是跟外国学的,叫做‘公司加农户’。我就做了他的代理人,先来联络联络。”吴老伯听了,笑出声来:“原来是特派员!怎么,商人也要做群众工作了?” 见吴老伯并不十分当真,马寡妇便解释道:“这‘公司加农户’是外国来的模子,这里农民要翻身,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吴老伯说:“你说来听听。”马寡妇就说:“这果蔬公司先跟你们一次签下几年的协议,春天种什么品种、种下多少株,到转年春节后他就来收。年年价钱随行就市,但也有保底线,农户心里不就踏实了?”吴老伯问:“保底线?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