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在编《鲁迅年谱》,向爸爸询问许多情况。接着又翻译一位朋友托他译的一篇短文,是关于第六感官的内容。刚刚译完,放下笔捂着胸就倒下了。在医院用了心脏起搏器,一度甦醒过来,讲了一句话,‘我没有病,……陀思妥耶夫斯基……’,其余听不清楚。这时我看了一下表,是晚上九点十八分。再没有抢救过来。”
至砺自言自语地说:
  “十二月十八日晚上九点十八分……”
  赶回杭州后,几个人开始清理遗物。老人晚年须臾不离的有三件物品——拐杖、烟斗和钢笔。拐杖已经随葬入土。其余除身上穿的外,几乎一贫如洗。这烟斗就成了父亲留给明德唯一一件纪念品。
  老人的遗稿,装满一个大木箱,是弟弟在乡下打制的特大号木箱。
  现存文稿,老人生前显然是清理过的,自己按创作和翻译两部份编好目录。翻译又包括苏俄、英、美各国文学名著,编入目录的译著共达五十七种之多。
  最令子女难办的是在编目之外还有不少零星信函、诗作、日记、笔记之类。例如其中有一首没有注明年月的诗稿:
       铁  窗  吟
    夕阳斜斜入铁窗,
    信手接来分外黄。
    莫笑诗人系囹圄,
    且看晚景赛天堂。

    白云窗外自悠悠,
    引得诗人魂遨游。
    哪识此身系囹圄,
    但为天地太狭愁。

  遗稿中书信很多,不少研究人员出于抢救文学史料目的,纷纷来信来访,周老每每认真作答。再就是申诉,要求工作的信函,初步清理出底稿达四十二封。其中有一封给全国人大常委会周建人副委员长的信稿,写到:
  “乔峰先生大鉴:
  弟落难已届二十载,生活拮据,靠子侄接济。近年又丧老伴。捉襟见肘亦无所怨,唯不能贡献于文学事业,实坐卧不宁。余辈所剩无几,终难忘先生嘱托。望兄能协助向政府反映,给我安排一工作。待遇不计,只要能糊口,有足够稿纸用足矣!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即烦近祺”
  接着又清理出三十二个本子,都是用黄黄的毛边纸,粗针大线自己装订起来,当读书笔记用的,每页密密麻麻写满小字。
  弟弟周明行说,他老人家从六二年释放回到杭州,每天夹着饭盒到孤山的省图书馆看书,中午就在中山公园石亭或西冷印社长凳上吃午饭,乏了就在一尺宽石凳上小憩,下午继续读书。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直至六六年八月十三日省图书馆挂出“整理图书,暂停开放”大牌子。从笔记上看,老人晚年所读涉及文史哲,自然科学方方面面。有马克思、恩格斯的原著,也有不少罕为人知的学者论著,如赫罗兹尼、格罗特、多桑、波尔、思波等等。有外国的,也有中国的,如《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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