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学生活,绕过特大洪水的重重阻隔,回到天津。他最急切的心愿就是立即见到石晓矜,把埋藏在心底的全部话语倾诉出来,能够像一对恋人那样,一起勾划美好的未来。离报到的最后期限只剩十来天,他俩每天傍晚相约在和平路和滨江道交叉口,也就是劝业场对面那座银行大楼门前大柱子下见面,然后又沿滨江道漫步到解放路,最后双双停在海河岸边。两个人到一起,总是至砺涛涛不绝地谈着校园生活和自己的理想,晓矜则总是静静听着,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偶而她也讲点母亲的病或学校同学的趣闻。他们凭栏向海河水面望去,送走了波光粼粼的残阳余辉,迎来五光十色的灯光倒影。每当此时,海河对岸第一工人文化宫轮廓灯投在水面上那尖尖的塔影,总是无情地撩拨着至砺的心。多年来他藏在心里的话,不知怎么才能说出口。
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在买好火车票又发运完行李的当天晚上,他的心情更加焦急。他鼓足勇气,但结果还是吞吞吐吐地说:
“晓矜,我们,从小在一起……,我这次离开天津,不是短时间,回来机会更少了,……”
这位平时思维敏捷,逻辑清晰,在舞台上可以挥洒自如地表演;在讲坛上可以和指导教师应对自如辩论的小伙子,在熟悉和喜爱的女孩子面前,却突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石晓矜低头望着水中灯光倒影。
猛然间,李白的《长干行》在至砺脑中一闪,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种表达方式,接着说:
“李白有几句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来历吧。我们虽然不能说是青梅竹马,至少可以说从小认识,我是说,今后……”
其实,在现代青年看来很简单的几句话,诸如什么 “我喜欢你”,“我爱你爱得要死”,“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等等。可是在当时,杜至砺就是说不出口。这种话,他说过,那是在舞台上,而且那还是在成百上千观众面前。记得在演《到阿尔泰去》时,就有一句台词:“我爱你,我特别喜欢看你哭的样子”,但是他觉得那不是他自己,那是苏联青年尼古拉,对面站的也不是晓矜,而是苏联姑娘奥丽娅。在演反特独幕话剧《保卫干事》中也有一段求爱的戏,那就更不是他自己了,那是打入革命队伍里的一名特务。……那都是在表演,读的是台词,而现在则是在现实的生活之中。
他憋了半晌,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今后,我们经常通信吧。”
而对方,却依然是沉默。看得出来,瞬间,在她脸上闪过一阵很复杂的表情。
如果几十年后的青年有幸见到他俩当时的情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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