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沙漠般荒芜与无助。所以只要提到包头,总是
 想到满目黄沙,而很难与生机盎然的草原联系在一起,很难与充满活力的
鹿联系在一起。
    也是1966年,设计队领导把我和另2位年轻的技术人员借给当地一个
部属单位,任务是带领一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宣传队大多是十六七岁的
女孩,本想我们的任务就是领着他们唱唱歌跳跳舞,宣讲一下《十六条》
等文件,这对我们三人可以说是驾轻就熟的差事。始料不及的是,在毛泽
东思想宣传队后面还带了一支牛鬼蛇神队,由几名臂带红袖标凶神恶煞的
红卫兵押解。每当宣传队宣讲过后,他们就把牛鬼蛇神拉出来游斗一番。
事实上好像宣传队是专门给揪斗牛鬼蛇神开路打场子当陪衬,我大有受骗
上当被人利用的感觉。牛鬼蛇神队打头的是一位50多岁的走资派,不仅脖
子上挂个大牌,背后还绑一个弯曲的干树枝,画成蛇的样子。最后一名是
一位20多岁的孕妇,牌子上写的是“国民党孝子贤孙”,还附带享受“坏
分子”待遇,脖子上挂一双破鞋。直至现在,我可以很确切很负责地说,
前面男的姓宋,后面女的姓郎。当时的场景是惨不忍睹的,后来我原原本
本地把它写进了小说《理想世界》,可以说丝毫没有歪曲和夸张,也无须
进行多少艺术加工。
    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每个人的灵魂都受到严酷的拷问。
就在这件事的前不久,我被派到离包头不远的卡布其粘土矿出差,我
接受了一个光荣任务——代表设计队在全矿声讨“三家村”大会上发言。
三家村离我们太远了,也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从报纸上东挪西抄拼
凑一篇发言稿并不困难,再加上我激昂慷慨、抑扬顿措的表演,肯定是极
富煽动性的,从经久不息的掌声就可以判断出来。但是走下主席台等待我
的是什么呢?设计队领导递给我一封信,是妻子写来的,她受到了大字报
的围攻。我最了解她刚烈的个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肯站着死也不会
跪下求生。那一天,一向以能吃能睡自诩的我,一个2两的馒头三顿饭都
没有吃完。回想起来,在那人人自危的空气下,还都要努力表现自己,这
对我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无独有偶,就在我等带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走街串巷前后,又收到父
亲的信,告诉我他被斗,家被抄。每天一爬起来我就趴在图板上画图,直
画得天昏地暗,用以麻醉自己几乎分裂的灵魂,掩饰担忧恐惧的心情。
每当稍稍闲下来,脑子里出现的就是那位50多岁姓宋的走资派和姓郎的妇
女,他们那糊满汗水鼻涕且被扭曲的面孔,不知不觉就化做我的父亲和妻
子。一方面我还要在批斗会上表现出对“阶级敌人”的无比仇恨,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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